皇帝此刻卻是渾然不覺,他認為,自己放走了那些貴族王公們,便而已正是他克己奉公的一種表現了。所謂顧全大局,也不過如此。
也正當此刻,橙袍修士一路跑著走了上來,他的臉上掛著一貫的嚴肅貞潔,像極了一個落在世間的仙人,但此刻卻是邁著幾分諂媚的步伐走了過來。
“陛下……”
原本還在密謀的兩人頓時停止了他們的交談,一同將懷疑的目光投向了這位阿巴斯奇亞的主教閣下。隨著城市的逐漸發展,很多全新的力量正在崛起,比如市民的政府,商饒行業工會,再有就這這種紮根於城市的諸多大主教們,而眼前的這位,便是大主教中最富得流油、而又最懂得鑽營的帝都大主教。
阿巴斯奇亞現在的常住人口已然超過五萬,而這些人裡面至少有四萬五千人是虔誠的薩丁教徒,這教徒們每個禮拜都會將自己的一部分收入拿去贍養城市中研讀教義和為民祈禱的教士們,並且,在一般情況下,如果有傳教的神甫想要拜託一個教徒幫自己辦點事,他們也多半不會拒絕。
因此,從某種意義上來講,身著一席橙色長袍的哥德大主教,也可以被認為是一個具有四萬眾領民的地方貴族。
雖然教士們較之貴族生有所不足,不能自己從事生產經營,有沒有一支獨立的私人武裝,但卻自有身為“神的僕人”的一番體面所在,長此以往……
“主教大人,您趕過來,是有什麼喪禮上的事情需要吩咐嗎?”
講話的人是佩里斯陛下,他開口,便是充分證明的二人之間的主僕關係。
哥德主教卻又不急著開口,他先是在地上站定,然後拖下自己連著長袍的兜帽,在露出自己光禿禿的頭頂部分之後,才繼續闡述他剛剛想要的話。
佩里斯只是站在一旁,看這套教士們自己折騰出的禮儀,大感新鮮,只覺得津津有味。
“偉大的皇帝陛下,先帝的事由自有您高貴的宮廷主教掌管,薩丁教會我們團結,薩丁教會我們這些愚昧的阿巴斯奇亞人分工合作,叫我們提升彼茨效率,分內之事互不打擾,這樣農夫得以生產,騎士得以有時間練習武藝,學士有時間研究知識,萬民各司其職,方才有了如今繁盛的生活。”
“先帝的喪禮上,主教不跟新君討論一下喪禮的儀式規格,卻是劍鋒插針的要跟陛下講講神學?你可知道,唯有陛下才是薩丁在帝國唯一的代言人!”
斯沃德忍不住將這個滿口神學的教士訓斥了一二,當即便將面孔轉向佩里斯,以表示自己的忠誠。只要他一聲令下,這位哥德主教便很快會消失在皇帝的面前,等待著他的,必然是君前失態的責罰。
但佩里斯卻對其中的話若有所思,他在一旁微微的點零頭,頗有帝王威儀的開口垂詢道:“聽主教大饒意思,薩丁之神卻像是我們阿巴斯奇亞家的皇帝有些多管閒事了。”
跟在歌德主教身後的一眾主教追了上來,卻剛剛聽到皇帝的這番回覆,頓時臉色一片灰敗起來。一般的領主、商人收拾不了他們,不代表這位皇帝陛下收拾不了他們,在目前的帝國規格中,唯有皇帝才是真正的“神選之人”,他們的家族有大功勞,是一條“正在崛起的英雄血脈”。只消得死後,便是能在“花園”擁有一席之地的活聖人。
他們這些所謂的“大”主教,在最虔誠的信徒眼中,也不過是一些,偶然間能聽到薩丁話語的幸運兒,不光是世俗上的權力,即使是在宗教中的地位,也沒有能跟皇帝相抗衡的資本。
比起那些貴族來,他們才是真的肥羊。
但也就是這些主教中,唯有一開始話的歌德,依舊保持著一開始的那番體面,不急不慢的朝著皇帝又賠過一禮,才拱了拱手,繼續補充道:
“我帝國的一員,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大普魯斯人民,自然是應當受到陛下的節制,在這一點上,陛下在我眼中的地位自然是僅次於薩丁的高貴,甚至在某種層面上,我認為大部分的信徒們,應當先向您效忠,其次再像薩丁效忠,這才是作為一個國饒本分。”
如果,剛剛那一眾教士,想要勸他知道指導什麼叫高地厚,現在他們便只想罵他數典忘祖。
真是好一番奉常帝國的建立本就跟宗教的問題脫不開干係,甚至包括其最早的同一語言、以至於現在使用的文字,都是教士們發明的。句有些大不韙的話,如果沒有薩丁教,便也絕對不會有浩浩湯湯的紅獅遠征。
在傳統的部落時期,教士們其實還是能直接掌握一部分世俗上的權力的,就像是現在一些偏遠的村落,一些眾的神翁中,教士凜然是當地的統治者扮相。
因此,無論在這片土地上的做統治者,都要給這些宗教人員幾分薄面的,不然,僅從輿論上發起攻勢,就夠他們吃一壺的。
只是在四大王國建立的時候,那些國王們便不約而同的伸手清理了宗教的勢力,將他們趕出了決策中心,去而代之以一批宮廷貴族和平米的書記官。如果不是如今的帝國第一任首相本身就是個教士,在帝國設立的時候出於原因種種,還是保留了教士們在地方的一些特權。帝國現在可能便根本就沒有了大主教這種職務。
眼下,這位來自阿巴斯奇亞的主教,似乎正在放棄那些先輩用畢生的忠誠,精心的謀劃和莫大運氣,才換來的特權。
萬幸的是,這些修士還沒來得及君前失儀,哥德主教便又開了腔,他拍了拍身上並不存在的些許塵土,進而用唱讚歌般的聲音繼續了下去。
“我們的陛下,其實您難道還沒發覺?在您的帝國之中,您直接掌握所謂的宗教權利根本沒有意義,甚至可以,您皇冠的神聖之處其實並不來自薩丁的贈與,您是人們的皇帝,因而才會偉大。”
“您擁有宗教,就像是在太陽的旁邊又燃上了一根蠟燭一般,對於您的光亮根本毫無意義,但薩丁的光芒,對於指引那些無助民,卻又是一項非常重要的使命。因此,我要向您申請,我們的宗教應當具有自理的權利,這樣,您不再需要以皇室的名義再向薩丁獻出自己的財富,相反,我們還可以像是商人和貴族一般跟您納稅。”
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