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蘭多完全沒有想到,自己僅僅是給戴維斯看了一下自己家族的旗幟,他就能輕易的將自己的身份認出來,心中不禁一喜:看來此人可以是父親的老熟人了,如果找他幫忙,想必不會太麻煩。
想到這裡,奧蘭多又端起手中的酒杯,臉上半真半假的掛上了一片愁悶的神色。
“戴維斯叔叔,跟您介紹一下我自己。我叫奧蘭多……奧蘭多·里斯特。這次來阿巴斯奇亞,確實是有要事要辦,當然,父親也給了我一份他在軍隊服役時候結交的老夥計的名單,叫我在方便的時候沿途拜訪一二。”
戴維斯伸出手,裝作是不經意一般的擦了擦頭上剛冒出的冷汗。“霍,真是難得啊,這麼多年過去了,里斯特也還能記得我們,你出來這幾可曾見到過幾個?”
戴維斯的問題一下打中了奧蘭多的軟肋,原本是可以用來套近乎的名單現在早就被他拋在腦後了,現如今他拿什麼出來應付戴維斯呢?
奧蘭多隻好做戲到底,他使勁揉了揉眼睛,好叫其中的淚水分泌出來,然後端起手中的麥酒杯,再次冒著被嗆到的風險一飲而盡,漲紅了臉信口胡謅道
“叔叔……一路走來,我一路走來只看到了你一個。他們都不在了,如果沒有遇到你,我都不知道怎麼跟父親交代。”
老騎士端起酒杯,同樣飲了一大口,他沒有再接奧蘭多的腔,只是反覆的舉起酒杯,然後又放下,像是在思考著什麼。
兩人沉默了許久之後,最終還是奧蘭多先開了口,看著戴維斯臉上寫滿聊難受,他總覺得有點不仗義。
“叔叔,我這一趟還另有事情要做。您可聽過南邊的事情?”
戴維斯聽罷,一連眨了好幾次眼睛,然後帶著一種疑惑的口氣問道:“你剛才‘南邊’?這裡不就是帝國的南疆嗎?”
奧蘭多將自己的話又重複了一遍,“我的是南邊,跨過海的那邊……”看著幾乎要陷入呆滯的戴維斯,奧蘭多又伸出手在他的面前悄悄的搖晃了幾下。“我在莫吉亞就已經聽了,海的那邊有金礦。叔叔,你去過那裡。”
戴維斯將頭低下去,然後又抬起來。現在,他的臉上寫滿了一種不明不白的悲傷。
“我無可奉告……那邊的事情,哎,反正我也不清楚。實話,我雖然跟你認識世界不長,但我也曾經聽你父親提起過,哎,你是個好孩子啊。如果有可能能叫你回心轉意的話,我也不建議你去那個地方……”
“叔叔,我去那邊是要找金礦的!有好多人從那邊回來都發了財,不是嗎?如果您手上有南邊的資料……我現在手上雖然沒有錢,但等我從那邊賺過錢之後一定專程給您送來一份,分量肯定叫您滿意!”
奧蘭多看戴維斯頗有一口回絕的意思,連忙又開出了自己的價碼。他有些期待的看著戴維斯,希望能從他的眼睛中得到肯定的答案。
戴維斯緩緩的放下了酒杯。
他眉頭微微皺起,雖然沒有什麼大的舉動,但還是能讓人有些不敢跟他對視。剛剛又從其他客人那邊忙活完趕回來看戲的酒保看到戴維斯這麼個樣子,直接折返了過去,他一邊試圖遠離這邊的桌子,一邊還拿起一條掛在肩膀上的亞麻布擦了擦額頭。
他喃喃道“這個老傢伙還有這麼一面?莫非那個年輕人人是個亞嘜饒奸細不成?嗨,真是太嚇人了,這就是老實人發火嗎?”
也許就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在些許的不安中竟然用上了戴維斯平時會用的口頭禪,好像只要出那幾個字,就能叫戴維斯平息怒火。
奧蘭多一時間沒有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他準備重新組織一次語言,好換來他想要的情報。他此時已經完全沉溺於對金礦的渴望之中了。
“您當年有在跨過南海的地方看到一條河嗎?這很簡單的,他們都‘金礦會沿著河流分佈,只要沿著河水走上幾的路程,就能找到成堆成堆的金子。’而我要做的只是把他們帶回來,太簡單了,這機會沒有任何風險,然後我將帶回來的金子分給您一些,然後您就可以一直喝……”
戴維斯從椅子上直接站了起來。
“閉嘴!真不知道是那個雜種教給你這些東西!”聽著奧蘭多絮絮叨叨的聲音,戴維斯心頭的怒火燃到了極致,他一把將奧蘭多推翻在地,猛烈的喘息了幾聲,隨後警告一般的對著他吼道。
“給我站起來起來,然後從這滾出去!”
奧蘭多躺在地上,從地板上看著這個被他稱作是“叔叔”的人,他有些羞惱,同時又很快的發覺其中的事情可能會有古怪。他從地板上踉踉蹌蹌的爬了起來,戴維斯手臂上的力量遠比看起來要大,即使是多年飲酒的習慣依然沒有完全掏空這個老人。
奧蘭多揉了揉自己被推搡在地上摔得痠痛的退彎,剛剛才想要開口解釋什麼,仍然處於盛怒之中的戴維斯就走到了他的身前。只要戴維斯往前走一步,他就只好往後推上一步,他就這麼一步一步的從酒館門口的臺階掉了下去。
奧蘭多挺了挺腰板,只覺得自己憋屈的很,在家鄉呆過這麼多年,就來里斯特都沒有這般對待過他,只怕但凡有點氣性的年輕人都不能直接將這口氣嚥下去。
奧蘭多張大了嘴巴,打算狠狠的罵上戴維斯一頓,但話到嘴邊卻又軟了下來。戴維斯在怎麼也是他父親的騎士團兄弟,自己的叔叔,如果要罵他未免太過於不體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