栓子搖搖頭,站起身來。弱小的身板緊緊托起爺爺的身體,就像怕弄疼了他似的,極盡溫柔。只可惜身高有限,老人的大半截身子,都拖在地上。
大大看不下去了,上前說道:“以後咱們都是郡主的人,和老哥哥不用分這麼清楚,我們幫你把老人安葬了吧。”
丁瀟瀟本來眼淚汪汪,又被這一句“郡主的人”填了個滿心滿肺,傷心中帶著滿足,自責裡又有點驕傲。
可是男孩拒絕了大大的好意,他頷首鞠躬道:“已經麻煩大家這麼多了,入葬的事情,我得自己來。我是這個家唯一的一個男人,也是唯一的一個人了。”
不用問也知道,最後這句話,十有八九是剛才老人彌留之際留給孫子的。他家徒四壁,沒有什麼長物,只能想辦法讓孩子在最短的時間內堅強成長起來,才能面對日後人生的風霜雨雪。
丁瀟瀟攔住了大大,對他默默的搖了搖頭,眾人畢恭畢敬的站在老人的墓前,只等孩子將爺爺放進坑中,才開始緩緩填土。
大家雖然都不說話,可是心照不宣,蓋土的時候一直到實在不能不埋的時候,才將老人的臉蓋上。
這一瞬間栓子終是沒忍住,臉上滑下了兩行清淚。
臨邑走到他身邊拍了拍孩子的肩膀說道:“這件事情都怪我,你放心,我一定會找到那幫人替你爺爺報仇的。”
男孩堅定的搖了搖頭:“這件事情,請讓我自己來。”
眾人都沉默了。
簡單休整之後幾人一同返程,丁瀟瀟跟著臨邑回到了地牢門口。雖然他們什麼也沒有說,但是從眾人一臉的疲憊和挫敗上也能看出在城郊是經過了一場鏖戰。
看著還在門口守著的項首輔,丁瀟瀟心中不禁吐槽,這老頭身體是真不錯呀,在這守了一天了,就為了將自己押回地牢裡去。
城主府是給了他多少的佣金,讓這個頭髮稀鬆旳老者如此賣命。
屈雍見到項大人也是面色一滯,原本想拉住丁瀟瀟的手也收了回來。
誰能想到,兩撥人見面,最自然的反倒是首輔,他見眾人回來上前行禮。
“見過城主,老夫還在疑惑,一整天沒見到您,原來是護駕去了。郡主,一切可還安好?”
突然被問候,丁瀟瀟有點不適應,支支吾吾的應了一聲。
畢竟栓子那孩子還站在自己身邊,這一句一切安好,實在是太戳孩子的心了。
問候之後,項首輔看了看人群裡多出來的三張面孔,有些意外道:“這幾位朋友是……”
三人之中還是大大比較上得了檯面,他先一步跨出隊伍,對項首輔拱手道:“草民大大是郡主侍從。”
“大……大?!郡主侍從?!”項首輔得承認,這位郡主總是有辦法出乎意料的做出些驚人之舉,比如收一個名字就佔便宜的侍從。
剩下兩人也跟隨大大,紛紛拱手,但並未說話。
項大人揚了揚眉毛,剛要開口,栓子也說道:“我以後也追隨郡主娘娘,這地牢我陪她坐!”
臨邑想捂他嘴已經不趕趟了,屈雍輕聲道:“地牢不是客棧,休要胡鬧。”
項大人倒是一臉太平,消化了一個“大大”之後,其他事對他而言,好像容易接受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