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開始陸安以為是飛船收到了命令,不敢在月球大氣層內橫衝直撞。如今陳斐然的驚訝才讓他反應過來,原來是這一路上的嚴密盤查,讓這艘飛船不敢加速,否則萬一被憲兵隊的警戒巡邏船擊落怎麼辦?
而這麼密集的盤查,也讓陸安有些異樣的感覺,這樣的陣勢,完全沒有演習的氣氛呀。如此一站接一站的警戒盤查,真的好似如臨大敵一般。
再想想之前擺弄玩具時,在雨海上看到的景象,好像那些老頭子真的準備在月球上搞一些大動作呀!不,不對,應該是那個面癱娃娃音吧。
他那麼陰沉,一定是在謀劃著某個巨大的陰謀詭計吧。
不過這樣緩慢的行程,也不是沒有好處,最起碼周圍這些疲憊酣睡的新兵們就能多睡一會兒了,反正就權當外面那些警戒巡邏船在給這艘飛船護衛唄。嘿,守衛著大家一起睡大覺!
陸安撇撇嘴,頭靠在靠背上閉上了眼睛。
這艘飛船的座位確實舒服,怪不得大家都睡得那麼快。
從靜海大平原,飛過澄海大平原,跨過分割雨海和澄海的亞平寧山脈、高加索山脈,如此向著西北方向飛過雨海之中的阿基米德環形山,飛船便改向正北方向飛行,直衝雨海北岸而去。
月球上的零度經線是永久面向地球這面的正中央分割線,從北向南依次以阿爾卑斯山谷、高加索山脈、亞平寧山脈、氣海、中央灣為界,人類在月球上大部分的聚居區都在此界以西,而且圍繞著雨海分佈於月球的北半球。所以,這個月球向地球面的西北地區,聚集了月球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口。
而月球的新兵訓練基地卻正好位於月球零度經線以東,而且算是處於南半球,東南方向背離人口眾多的西北區域,正是月球上人跡罕至的荒涼地域。
陸安所說的鳥不拉屎並非是誇張的形容詞,而是實實在在的實情,因為這裡真的連一隻鳥也沒有。月球上的鳥都是勢利眼,圍著雨海死活不肯挪窩,在阿基米德環形山上氾濫成災,卻沒有哪怕一隻鳥飛過亞平寧山脈、高加索山脈一線。
或許這也正是當場新兵訓練基地被選址在這裡的原因吧,畢竟身處繁華之地人心總是會被影響浮躁的。尤其是這些前來受訓的新兵,都是軍校裡的天之驕子,又正是血氣方剛的少年,不讓他們來這裡耐受寂寞好好打磨一下,將來登上軍艦後長年漂流太空時如何能忍受住那死一般的寂靜呢?
所以,新兵訓練基地的操場大得誇張,佔地面積甚至隨意到嚇人,都快趕上那些人類聚居區的一個域市了。前兩天,陳斐然和查姆搭乘貨艙趕回來時,都被飛船丟在附近的山上而沒話說,因為若是嚴格計較起來,那裡真的已經算是新兵訓練基地之內了。
當然,這裡已經荒涼到人跡罕至,也沒人會到這裡來計較隨意圈地佔地這些事情,別說軍隊本就不是能計較的物件,而是月球上除了雨海周圍其他地方都不值得計較。
否則的話,月球背向地球那一面可是開闊的很,隨意圈地佔地也是沒人反對的呀!可惜那地方除了幾個太空望遠鏡和監聽基地外,根本沒有任何人願意去。
只是,陸安的腹誹未免果斷了一些,或許月球上的那些勢利眼的鳥真的不會過來這裡拉屎,但是卻並不代表這裡真的就沒有人關注。
他所不知道的是,就在運送他們撤離的飛船起飛後時,基地南面那連綿起伏的月球山脈中,有人立於山巔盯著升空的飛船緊皺著眉頭。
等到飛船緩慢地沿著靜海大平原的邊緣往西北方向飛去,慢慢消失於天際後,這人扭頭下了山巔,來到一處山坳中,隔著老遠便喊道:“情況有變,目標撤離了,看方向像是雨海方向。”
話音剛落,便有人聲迎了上來,“確定嗎?”
“應該錯不了,他們登上飛船時我數了數,好像整個基地的教官和新兵都撤離了。”
迎上來的人狠狠啐了一口,惡狠狠地罵道:“白白這邊浪費了一個星期。媽的,快去把情況報告上去,請求撤離。”
在飛船上歪著頭睡著的陸安還不知道自己一語成讖,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是漸漸覺得脖子不舒服起來,在扭動了幾次睡姿後才緩緩醒來。
他睡眼惺忪地向著陳斐然問道:“我們還沒到嗎?”
“快了吧,你看!”陳斐然指了指舷窗外。
陸安扭動著脖頸,眼睛一斜,便瞧見舷窗外的天空中,不時有飛船呼嘯而過,拉出一條條明顯的引擎飛行痕跡,這繁忙的情景讓他有些眼熟,只是剛醒來時的呆滯和脖子處的痠疼讓他無法集中精力思考。
“我們現在是在……”陸安往飛船下瞅了瞅,問道:“是在雨海上吧?”
“對,往北飛呢,看樣子應該是往憲兵司令部的方向。”
“憲兵司令部?”
陸安的腦海中又浮現出那個娃娃音的面癱臉,他揉了揉脖子,打著哈欠道:“噢,估計是去憲兵城去吧,明白了。”
果然,不一會兒,飛船前方便顯出了黝黑色的海岸線,以及更遠處那黑黢黢的高聳山脈。
等到飛船飛臨雨海北海岸開始減速時,一座銀白色的鋼鐵巨城已經橫亙于飛船舷窗之中,除了遠處那高聳山脈上若隱若現的斑點外,這是雨海整個北海岸邊唯一的巨城。
雖然黑色是憲兵隊的代表顏色,但是這座鋼鐵堡壘卻是泛著金屬質感的銀白色調,不過這樣冷峻的顏色卻也與憲兵隊的氣質相吻合。黑色代表死亡,銀白色代表冷酷,這就是憲兵隊在所有人腦海中的固有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