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了,多了一個器官就不算人了,那麼倒推過去,少了一個器官難道就不算人了嗎?若是如此,那些身體殘疾、肢體殘缺的人豈不是也哭死了?”
劉袁的手不自覺地摸了摸肋骨處,問道:“那如此推說,少一個器官無所謂,多一個器官也無所謂的話,假若有這樣一個人:他每隔幾個月便會生病,不得不將病變器官換成人造器官,如此幾年下來,倘若真的有人造的大腦和心臟,也給這個人換了,這個人還算是真正的人嗎?”
陸安聽到劉袁如此發問,忽然停下了腳步,望著與他同時停住了腳步的劉袁,誠懇地說道:“若是不考慮記憶等問題,怎麼能不算呢?我不知道劉叔聽過第九區上古時期的神話故事沒有,那艘忒修斯之船正是面臨著同樣的問題。”
“忒修斯之船?”
聽到這個名字,劉袁的微笑回到了臉上,眼睛也微微眯了起來。
“是啊,其實無論這樣的問題有著什麼哲學意義,對於我來說,就是一個問題而已,要麼回答是,要麼回答否。若是劉叔所說的那個人,是我的親人、朋友,那麼若是誰敢說這不是一個人,我絕對會趁他不注意、在背後一棍子打死他的。”
“嗯,是呀。”
劉袁贊同的語氣中,充滿了懷念的意味。
陸安有些摸不到頭腦:怎麼閒聊玩笑般的談話,突然就變得如此莫名呢?
“好了,我們準備去嫦娥市的空港吧。不過,呵呵,……,你好像有朋友來了呢。”
劉袁雖然依然微笑著,面色卻變得嚴肅起來。
“朋友?”
陸安四顧,面前街角處站著一人,姿態矜持。
“應該是你學校裡的室友吧,火星林家的那位林永平吧。”
劉袁想了想,又說道:“好像是不久前剛死掉的那位,……,林永修的弟弟。”
“嗯,劉叔,你稍等一下。”
不知道為什麼,陸安心中忽然有些急切,他未曾細聽劉袁所說,便急匆匆往林詠娉那裡走去。
等到了她面前,心中急切的陸安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了,他猶豫了片刻,才笑著說道:“好久不見啊,林大少。”
林詠娉卻面無表情,同樣打招呼道:“好久不見啊,陸大少爺。”
“啊?呃……,好久不見,好久不見,嘿嘿。”
“是啊,才數月不見,陸大少爺都已經有大明星、著名歌姬投懷送抱了,嘖嘖,這真可稱得上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而陸別三月,簡直是讓人都要剜眼珠子了。”
陸安本是惴惴的心中,忽然便安定下來,苦笑著解釋道:“總是同生共死了一場,臨別時被突然襲擊一下,我也嚇了一跳呢。”
這一番交鋒下來,林詠娉心中的情緒方才平復,背後握著的拳頭鬆開來,嘆息一聲道:“本來我昨天來月球有點事,沒想到卻撞上這樣的事情,走也走不了,到了今天聽說你也被波及其中,臨走之前想著順便過來看看你。”
“走不了?戒嚴令不是剛剛才下來嗎?”
林詠娉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說道:“那只是針對月球地面上的戒嚴令,從昨天起,月球的一切外界聯絡都被切斷了。說起來,還不都是因為你,所以我才會被耽擱在此了。”
“啊?哦,那還真是對不起了哈,呵呵。”
林詠娉說的確實不假。
兩位元帥遇襲,而且還是月球的“太上皇”,不用陸總司令開口,憲兵司令部和月球司令部就已經封鎖月球了。當然,這所謂的戒嚴只是威懾的舉動,追查幕後的兇手完全不用如此大動干戈。
只是因為陸安的下落不明,在月球天穹的進出被封鎖後,地面的戒嚴反而被陸總司令強行延遲了下來。
如此一來,相關人等反而更加不敢輕舉妄動,此時出頭必將被視同襲擊兇手,招致軍隊這個龐然大物的猛烈報復。即使下黑手的可能是某位巨頭甚至某位元帥,但光明正大地冒犯威嚴卻是犯眾怒的舉動。
林詠娉是去求了爺爺林三震後,才能夠在這種敏感的時候來到月球,站到陸安面前嗔怪笑罵。
那種聲淚俱下、痛哭流涕的哀求,讓事後的林詠娉覺得十分沒面子,自然對陸安就沒好氣了。尤其是看到他跟不三不四的女人摟摟抱抱後,那拳頭沒有落在他的眼眶上,已經算是看在久別重逢的面子上了。
“不過——,同生共死?”
林詠娉心中唸叨著,眉頭暗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