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當他看到李念那雙被白布遮住的眼睛,又有些心疼。
關於李念的來歷,張楓眠還是小時候偶然間聽到父母說的。他實在是無法想象到底是多狠心的父母,才會在寒冬裡,將自己的親骨肉丟棄在荒郊野外不管不顧。
也許是出於憐憫,張楓眠從小就對這個妹妹特別照顧。如今父母去世多年,李念更是被他當作是最重要的親人。
“這麼冷的天,你怎麼穿這麼薄就出來了?還有,我不是給你說過嗎,冬天的時候手儘量別碰水,很容易被凍傷的。到時候手上全是裂口,看你怎麼辦。”張楓眠用袖子擦乾李念溼漉漉的雙手,故意氣乎乎地說道。
李念做了個鬼臉,嬌俏可愛,對著張楓眠撒嬌道:“哎呀,楓哥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情況,在這種天氣中根本不怕冷的。再說了,就算我的手被凍傷了,不是還有你在嘛。”
李念湊到張楓眠面前,巧笑嫣然,道:“你可是我哥哥哎,總不會不管我吧?”
張楓眠用手指輕點了一下李念額頭,無奈笑道:“你這個丫頭,就你會說行了吧。”然後抬頭望向屋內,問道:“李老伯兩口怎麼樣了?”
李念聞言,收起笑容,眉宇間有愁緒,輕聲道:“爺爺腿還是很疼,奶奶更是直接起不來床了。反正,最近的日子,很難熬,估計老兩口可能時間不多了。”
張楓眠無奈地嘆了口氣,輕輕抹去李念眼角的淚珠,道:“先去做飯吧,不管日子過得怎麼樣,飯還是得吃的。”
李念抬起頭來,笑了笑。然後,兩人一前一後進了廚房。張楓眠主廚,李念幫工,雖然眼睛看不見,卻絲毫不影響她的動作。
目盲而心明,則萬物仍可辨。
吃完飯以後,張楓眠收拾完廚具便回到自己家。坐了一會兒,才想起來遊園會在晚上才更熱鬧,估計現在城內的大街小巷都掛起了花燈,就和不久以後的元宵節一樣。
想到這裡,張楓眠有些心動,他想去城裡看看,仔細領略一番那五彩繽紛的絢爛畫面,好回來將它們一一描述給李念聽。她最喜歡聽張楓眠講這些了。
張楓眠點了點頭,起身向城內走去。
村子距離臨安城還有點距離,但張楓眠走得並不著急,反正去得太早也是人擠人,說不定還會碰到幾個討厭的傢伙。
張楓眠就這樣慢悠悠的走著,在冷冬中熬習慣了的少年,並不覺得如今這點溫度有多寒冷,相反還有些怡然自得的味道。
張楓眠是比較享受這種一個人的時光的,但是每次這種時間都不會持續太久,這次也不例外。
走了還不到這條路的一半,他就忽然看到有個黑點從夜幕中降臨,在高大的枯樹上翻來躍去,漸漸向著自己逼近。
還不等張楓眠反應過來,那黑衣人已經到了自己面前。他二話不說就將一把刀架在張楓眠的脖子上,道:“你家在哪兒?快帶我過去,最好別有其他心思,不然小心我殺了你!”
張楓眠剛開始被嚇到了,但很快恢復鎮定。他上下打量了這人幾眼,此人全身上下皆黑,背後揹著一個長木匣,腰間還有幾張黃紙符籙,似乎是在危急時刻使用過,剩下的幾張在腰間隨意的彆著。
他受了很重的傷,肩膀上的傷口深可見骨,其他也有幾處猙獰傷口正在汩汩流血,也許是因為疼痛,他用來遮面的黒巾被汗水溼透了,現在還一滴滴地往外滲出來。
“愣著幹什麼,還不快走,你是不怕死嗎?”黑衣人語氣虛弱,但卻依舊陰寒。
張楓眠無奈地擺了擺手,道:“大哥,跑我家也沒用啊,我家窮,沒有藥給你療傷!”
黑衣人忽然怒目圓睜,拿刀的左手正要劃過張楓眠的脖子,忽然聽到遠處城門那邊傳來動靜。
“剛才有一個是向這邊跑的,快追過去,翻地三尺也要把他給我找出來!”
接著便有無數火光和叫喊聲從城門湧出,跑向這邊。
黑衣人見狀,猶豫一番後停下手,迅速從腰間抽出一張黃紙符籙貼在張楓眠腦門,用雙指輕輕一點,那符籙便散發出一股溫和的黃色光芒。
張楓眠被這光照到,只覺得身體一輕,然後便離地三丈多,那黑衣人繞到張楓眠身後,揪住張楓眠的衣領往前一推,張楓眠就感覺自己像是飛起來了一樣,迅速向前掠去,速度極快,激揚起路上的白雪。
那黑衣人不知用了什麼方法,將張楓眠當作牛車,駕馭著飛向祥寧村。然後拼命抬起受傷的右臂引動路旁泥沙和白雪,遮蓋住了地上的斑駁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