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刻氣勢洶洶,下一刻不省人事。
張楓眠被這突然出現的山上仙人弄得一頭霧水。雖然有些驚懼和忌憚,但是看著那可憐兮兮的傢伙,張楓眠也生出了惻隱之心。
他快步跑了過去,雙指置於其口鼻處,氣若游絲。
此時救人的急迫心情大過了恐懼,張楓眠來不及顧慮太多,立刻就背起這個黑衣人向自己家裡跑去。
將黑衣人放到床上後,張楓眠就犯起了難。憑他的醫術和這裡的救治條件,想要將黑衣人救活過來,根本就是在痴人說夢。
不過好在黑衣人之前服下的那幾顆小藥丸看起來藥效不錯,此刻他身上的傷口已經徹底止血。
張楓眠左思右想,最後也實在是沒有辦法,就想著將自己之前上山採過的那些有助於治療跌打損傷的乾草藥試一試,死馬當活馬醫。
於是他便從屋子裡一個十分隱秘的牆角挪開一塊磚,裡面放著一個落滿灰塵的陶罐。他從陶罐裡掏出一塊顏色看著還有些新的布包裹,開啟後取出裡面自己收藏的所有草藥。
自從爹孃沒了以後,一些個小傷小病都得靠他自己。而家裡的條件不支援他去城裡的藥鋪裡買藥,即便是最便宜的也不行。
所以他就乾脆自己想辦法,學那傳說中的神農,嚐遍山上野草,久而久之,竟也嚐出了些眉頭來。大病大災沒得過,這也是張楓眠覺得自己最幸運的地方,一定是父母的在天之靈保佑,才讓他沒有太大的苦難。
可是對於一些個小傷,效果還是比較顯著的。
他順手將那陶罐提了出來,用袖子擦乾淨以後,從屋頂上弄下來點乾淨的積雪倒入其中,點燃柴火,放入藥草,開始熬煮。
期間他還不忘起身去檢視一下那個四仰八叉躺在床上的黑衣人的狀況。
折騰到大半夜,總算熬好了藥。張楓眠便小心翼翼的將藥湯倒入碗中,之後還不忘將陶罐邊沿的藥滴也收集起來。
將藥湯全部灌進了黑衣人的嘴裡以後,看著他的氣息逐漸恢復過來,張楓眠總算是鬆了口氣。同時心中也不免小小的洋洋自得了一番。
看來我採藥煮藥的技術還不錯嘛!
又過了半個時辰左右,那黑衣人總算醒轉過來。張楓眠見到此景,心中大喜,急忙跑到他身邊,問道:“你醒啦,感覺傷勢怎麼樣,是不是好了些?”
可那黑衣人一看見張楓眠,再一摸腰間少了些東西。竟然瞬間從床上彈跳起來,一把掐住張楓眠的脖子,厲聲問道:“我身上的東西呢?”
張楓眠拼命掙扎,幾乎喘不過氣來,最後用手指了指掛在床邊的那個狹長木盒和黃布袋。
黑衣人轉頭望去,看到東西沒丟,這才一把將張楓眠丟開,然後從腰間掏出一張黃紙符籙,貼在了張楓眠的腦門。
張楓眠被這黃紙符籙一定,身體一點也動不了。他透過沒有遮住視線的余光中,憤憤的盯著那個黑衣人。
看著他將自己的東西收回懷裡以後,張楓眠惱怒開口,道:“你這是幹什麼,你知不知道是我救了你,不然的話你早就死在了城牆外了!而你剛才竟然想殺了我?”
黑衣人收回視線,先是看了眼自身傷勢,又環顧四周,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這是一間樸素的有些簡陋的土胚房,搭建房屋主體的土磚被腐蝕的不像樣子,屋頂上幾根算不上有多粗壯的房樑上有不少被蟲蛀蝕的痕跡,蓋著屋頂的茅草有不少都垂落下來,而地上,則是凹凸不平的泥土地。唯一還算好的就是比較乾淨了。
看著這一窮二白,家徒四壁的慘淡景象,黑衣人內心有些忐忑。
就算他在東隅洲最末端的小門派裡,當最末等的弟子,住最末等的房子。即便如此,和張楓眠比起來,他也覺得自己的生活條件簡直要好上太多。
黑衣人嚥了咽口水,心中竟忽然莫名其妙的升起一股尷尬和愧疚的感覺。他揭下貼在張楓眠額頭的那張符紙,重新塞回腰間。
張楓眠看著黑衣人晃晃悠悠的坐在屋子角落的土炕上,氣息起伏不定,總算鬆了口氣,可是心中還是有些憤憤不平。
“你算是本地人?”黑衣人突然開口。
張楓眠揉了揉脖子,冷聲道:“不然呢?”
黑衣人有些尷尬,但略微猶豫了一下,還是開了口,道:“我現在傷勢還未完全痊癒,急需幾株上等靈藥滋養,所以,既然你想當好人,那就好人當到底吧,再幫我找幾株靈藥過來。”
張楓眠雙目怒火熊熊,瞪著他,道:“我救了你的命,你沒有一句感謝,剛才又對我動手。現如今,更是對我頤指氣使,難道你連個請字都不會說嗎?”
黑衣人卻神色淡然,道:“你真的以為是你救了我?”
他瞥了一眼地上那個煮過草藥的陶罐,嘴角上揚,露出譏諷笑意,道:“你不會真以為你的那些乾柴雜草就能治好我的傷吧?我的傷勢能恢復,是我自己所帶藥品的緣故,與你沒有半分錢的關係,所以我為什麼要對你感恩戴德。至於我最後那個要求,在你事成之後,我自然會給你相應的報酬。所以從這個角度說,我們兩個也算是僱傭關係,我就更不欠你什麼了,所以我為什麼要感謝你呢?”
“忘恩負義的無恥之徒!”張楓眠瞪著他,憤憤道。
黑衣人臉上笑容淡漠,道:“隨你怎麼說,不過我剛才說的那件事,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