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遠時空的航班裡,一個剖空了腹部的惡墮,同樣捧著自己的心口,像是感受到了來自遠方的悲痛。
她對著另一個陪伴了七百年的惡墮,講述了自己與宴家兒女的糾葛,在感受到了那股悲痛的時候,她開始默默的祈禱著有奇蹟發生。
高塔裡第三層的婚禮終於開始繼續,只是每個人的臉上再也沒有了喜悅。
每個人都反應過來了,原來這場起初帶著所有人祝福的婚禮,竟然是這樣的一場事與願違的悲劇。他們甚至能夠感受到,新娘眼中的憤怒並未消散。
可是他們能夠做什麼呢,她又能做什麼呢?
就算是最有血性調查軍團七分隊的人,也只能忍著內心的憤慨繼續參加這場婚禮。
因為他們面對的是統治者。
是這座高塔至高無上的存在,七百年來人們的確反抗這座高塔,但從來沒有成功過。
一次又一次,人們在比塔外更扭曲的制度裡爆發,但沉默總是很快降臨。
漸漸的也沒有人敢相信,會有人敢在高塔裡,再去反抗這股力量。
婚禮只能繼續,所有人只能當做方才新娘子已經講完了“幸福宣言”。
滿場寂靜,婚禮的舞臺上,新郎拿著手中的戒指,他要將這枚戒指戴在那個手顫抖著的新娘左手無名指上。
戒指光彩奪目,熠熠生輝,照映著女孩破碎的世界。
也是在這個時候,所有人都以為這場婚禮將走完最後的流程時……天忽然黑了。
並非是夜晚的降臨,而是徹徹底底的天黑。
就算是在夜晚,高塔裡也只是會營造出夜晚的氛圍,但絕不至於像現在一樣漆黑。
彷彿天花板驟然塌陷,所有的燈源在這一刻全部失去了光澤。
從未在高塔裡經歷過如此漆黑一幕的人們,再次打破了寂靜。
宴玖聽著臺下賓客的喧囂,像是忽然間捕捉到了什麼。她本已心如死灰,只是白霧的死訊讓她終於有了去憎惡和憤怒這個世界的勇氣。
但這一刻……她彷彿能夠在滿場的喧譁中,聽到自己的心跳。
秦縱感覺到了一股熟悉的氣息,而宴玖則聽到了斗篷在獵獵作響的聲音。
那個熠熠生輝的世界裡,她顯得格格不入,而在這黑暗驟然間降臨的一刻,她卻因為某個熟悉的聲音,忽然有了歸屬感。
“抱歉,為了讓某個人相信一些事情,我不得不騙你說我死了,但好在我沒有來晚。”
宴玖千瘡百孔的靈魂,像是被這個熟悉的聲音給注入了新的生命力,本以為流乾了淚水的眼睛,再次變得氤氳。
她不知道這個男人為什麼要騙自己,也不知道這驟然降臨的黑暗是因為什麼,她也懶得去思考這個人如果帶走自己,會造成怎樣的後果。
跟他還活著這件事比起來,彷彿一切都變得毫不重要。這一刻有千言萬語,她想要對這個人說,可卻什麼也說不出口……
漸漸有人點了火,無比黑暗的婚禮現場,有了微弱的光。
在昏暗的光影中,她看到了面具怪人的斗篷,如同撐在悽風苦雨中的一把傘,又像是分開這個世界的帷幔。
破碎不堪的小世界,彷彿在這一刻被盡數的修補。
當斗篷遮蓋住婚紗的那一刻,女孩彷彿又回到了瘋人院六樓,那間屬於自己的屋子。
眼淚止不住的流淌著,宴玖感受著來自面具怪人的溫柔,像是終於知道了自己想要說什麼:
“白霧……我已經和這裡的一切告別過了,你帶我走吧……”
“好,我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