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點面子也不留的直接懟,只有太太才做得出來,陳姨娘雖是貴妾,也不敢當著眾人的面反駁,況且她也想不出話來駁她,只得暗咬牙槽忍了。
老太太最看不慣朱氏這副樣子,她嘴角抽了抽,拖長了聲道:“你們兩個吵什麼?老身還在這兒呢!”
二人忙起身,裝模作樣地向老太太賠罪。
老太太呷了口茶,面色有緩,又掃了二人一眼,才看向小雞仔一般立在堂中的容瑾,“這雉雞羽當真是容清丫頭給你的?她沒為難你?”她身子前傾,語帶壓迫。
深秋的天兒,容瑾的兩鬢都沁出了汗,她強自鎮定道:“是容清姐姐大度,送給我的,祖母,我現在能把毽子送給幾位姐姐麼?”
“拿過去罷,”老太太覷了朱氏一眼,身子頹然,重靠在灰鼠皮靠背上。
容清微低下的腦袋才重抬起來,正大光明地望著老太太。
容瑾這便呼來門外侍立的雀兒,從她手中接過昨兒連夜趕製的五個毽子,走上前,將毽子一一呈給幾個姐妹。
容清和容辭收得爽快,還向她道謝說“妹妹辛苦”,不過容箏卻是一手搭著那紫檀木椅子光溜溜的扶手,長長的粉指甲摳進去。
容瑾看得心裡一顫一顫,心道這要是摳進自己肉裡,鮮血豈不是要噴濺出來,嘖嘖嘖,光是想想她後脖子便起了一層細慄。
終於容箏也不情不願接了她的毽子,咬牙切齒說了句:“謝謝妹妹了。”
這一句“謝謝”又聽得容瑾後脖子上的細慄蔓延到後背,她幾乎能預見自己今後的悲慘日子了。
一陣長風過後,電閃雷鳴未至,反倒又是豔陽高照。
容瑾從萬壽堂裡全須全尾出來時,雀兒一直提著的一口氣才算撥出來,她忙迎上前,在容瑾身後跟著,壓聲道:“小姐,您可算出來了,奴婢還以為要出什麼事兒呢。”
“不枉昨兒我連夜趕製了幾個毽子呀,哎呦我這手都抬不起來了,”容瑾輕輕甩手,輕鬆地笑著。
雀兒卻一臉緊張,她左右瞧了眼,湊到容瑾耳畔,“小姐,奴婢看見那個引奴婢拿雉雞羽的媽媽了,她方才也在這兒!”
“人呢,人在哪兒?”容瑾壓著聲,急切問道,然而抬眼一張望,卻正好望見院裡的素瓷大魚缸旁,一身水紅色綾裙的容清對自己微微一笑,容瑾忙扯出一抹笑作為回應,不過卻又望見容清身後跟來的容辭,她似乎不大高興。
容辭見二人互相微笑示意,心裡頭當然不是滋味,她自小養在太太身邊,就像容清的小尾巴一般跟著她,小心奉承討好,太太和父親祖母在看容清時才會多看她一眼。這輩子,她只能靠著太太和容清庇護,也習慣了依靠她們,若容清與容瑾交好,把她撇到一邊去,那她在這府裡還活個什麼勁兒呢?
容辭又深深看了一眼容瑾,袖管裡的拳頭捏得緊緊的。
啪啪啪——
從石階上走下來個穿霞彩千色梅花嬌紗裙的大姐姐,裙襬拖在階上。她歪著腦袋,拍著掌走向容清,嘖嘖嘆道:“二妹妹贏得漂亮啊!”
容清冷眼一睃,拉著容辭便走,她可不想在萬壽堂前與容箏再吵一架。
容箏一肚子火兒沒處發洩,銳利的一眼便朝容瑾射過來,“有些人就是扶不起的阿斗,人傻便罷了,骨頭也軟……”一道說一道甩著帕子扇風。
惹不起我還躲不起?容瑾假裝聽不懂的樣子,拉著雀兒也開溜。
她可不像容清那般矜持,幾步便跑得沒影兒了,留下氣得跺腳的容箏。
容箏本想追,奈何錢媽媽又來請她回萬壽堂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