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父親緊握的雙手,明哲小聲地對父親道:“我...我想去看看雪燕。”
父親停下了腳步,緊握的雙手鬆了下來,回頭對明哲道:“也好,去吧。”說罷又徑直地向客棧走去。
明哲身後的張叔看了看明哲,嘆氣道:“幫我勸勸她吧。”說著指向了後巷,“東面第二家就是她的住處。”
明哲點點頭向後巷走去,當空的烈日又炙熱了幾分,身邊的輕風也猛烈了少許。
來到雪燕的屋前,明哲遲遲未進,眼前的茅草屋讓他兩行熱淚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用草團裹著黃泥的土牆被雨水沖刷出道道溝痕,像道道的利劍直插入明哲的心房。搖搖欲墜的木門在微風的吹拂下發出吱吱吖吖的聲響。
明哲試去眼淚,深呼了口氣,推了屋門。
一陣香風飄來,瑰紅的身影閃電般向他飛來,和他緊緊地相擁在一起,耳邊輕語:“怎麼才來?我想你!”
明哲輕撫著雪燕的背膀,道:“我也想,三年來一直在想你。”明哲感覺肩膀長袍的布料開始溼潤了,抬眼看去,雪燕落淚了,只是沒有發出聲音。
明哲取出懷中繡著鴛鴦的瑰紅手帕輕輕地試去她的淚珠,撫摸著她飛瀑般的黑髮,柔聲道:“你受苦了。”
雪燕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輕輕地推開他,回到屋中從破舊的木桌下拿出了一罈水酒來,嚮明哲揮了揮手。
明哲與雪燕對坐在桌前,明哲看了看酒罈,又看了看雪燕,一陣不解,“這是?”
雪燕低下頭,“我幫鄰家孩童溫習功課的酬勞...”
明哲隨口道:“那你買酒?你...”說著似乎想起了什麼,就沒有再說下去,頓時露出傻得不能再傻的痴笑。
雪燕眼中忽閃精光,嚮明哲伸出手來,明哲一臉茫然。
雪燕笑罵道:“呆子,你怎麼知道我喜歡瑰紅色?”
明哲這才會意,將手中的紅帕放到雪燕手中。
雪燕小心地摺好放入懷中,對明哲恬恬的一笑。
明哲看得呆了,隨後又醒悟過來,連忙看向屋內的陣設,一看又是一陣心酸。發著黴味的木床已是屋中最好的物件了,床尾角落裡整齊地疊放著幾件換洗的衣物。單薄的被褥洗得已經發白,上面散落著幾個開開合合的書本。
“我來時你在讀書?”明哲問道。
雪燕也看了看床上的書本,低聲道:“嗯,聽到你的腳步聲就沒來得及收拾,別管它了,我們喝酒吧。”
明哲點點頭,拿起酒罈給瓷碗裡斟滿了水酒。
雪燕喝了一小口,白晰的俏臉頓生紅暈,彷彿初開的玫瑰。
明哲則一飲而盡,望著雪燕問道:“這幾年你是怎麼過的?叔伯他怎麼...”
雪燕閉上雙眼,“不怪他的,能在官營城租個獨門獨院的房舍實屬不易了,這裡的生活費用還是很高的,我沒多久就沒了銀錠,又不好向父母開口,只好以給鄰家孩童補習功課為生,還好有震原將軍照顧,要不然那些富家子弟...”
雪燕端起瓷碗又喝了一大口水酒,繼續道:“我是幫將軍的七公子補習功課時得到他的青睞的,他對我很好,還要認我作幹閨女呢。”
雪燕的呼吸開始急促起來,“他警告了那群騷擾我的人,要不然我的房門再反鎖也是無用的,我真的很感激他。”說著開始抽涕起來。
“跟我回去吧。”明哲緊握著雪燕的纖手。
雪燕抬起了頭,望著明哲深情的目光,反手也握緊了他的手,堅定道:“不,我不能回去,再苦再難我也要考個鄉魁(鄉試頭名)出來,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