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一想,李定安即便沒背下整本《明史》,估計也背了一半,甚至還要包括《後漢書》、《新唐書》,以及《宋書》……不然他能從哪裡知道“金馬”就是翰林院?
所以就憑這份博學,人家撿漏還真就不是運氣……
深寂了好一陣,後面又有人舉了一下手:“李專家,那這件能值多少錢?”
李定安想了想,卻搖了搖頭:“不知道,因為沒有同型別的東西拍賣過,更沒有聽說誰出讓過。”
“那能不能和其他人的作品對比一下,比如其他的兩位大明才子?丁老師,故宮中肯定有類似的收藏吧?”
“收藏的倒是有,但解縉的偽作極多,大都出自明晚清初,如今世面上流通的百分之九十九都是這一種,用儀器都不好測,所以不具備參考價值。”
“那徐渭呢?”
丁立成不由一頓:徐渭的真跡倒挺多,故宮和國博都有收藏,民間流通的也不少,但和這一件壓根就不是一回事。
他正準備解釋一下,有一位點著手機,又一聲“我操”:“2017年嘉德秋拍的徐渭的水墨紙本畫卷《寫生卷》,起拍價六千萬,最後拍了一億兩千七百萬?”
“你看照片:好像不止一幅畫?”
“哦對,是畫卷……總共五幅,但最大的才三平尺半,剩下的四幅都是一平尺的小品,平均一下,每平尺兩千三百萬?”
“那是畫,不好比吧?”
“字也有:2020年保力夏拍,徐渭的《草書唐詩四首》,四平尺絹本,成交價三千三百萬。再往前,2018年佳士德滬上拍賣,徐渭的《行書五言詩》立軸……加署款二十七個字,成交價一千四百萬,平均一個字五十萬……我了個天?”
圍觀的人都愣住了:一個字五十萬,就算以此對比,這上面二十個字,豈不是也要上千萬?而且還沒算黃金本身的價值……
李定安卻暗暗的搖了搖頭:驢頭不對馬嘴,根本就沒有可比性。
如果只對比品類,徐渭的是字畫,這一件卻是雜項,肯定是前者貴。因為字畫類古董的文化和歷史價值相對要高一些,二是不易儲存,價格當然就高。
但要是對比唯一性和獨特性,當然是這一件更有價值:純金的文物本就少,而百分之八十以上都是佛像,剩下的才是金壺、金盃、金盞。有字的就更少了,除了印璽,就只有金錠。
但那上面才幾個字?
突然冒出來個刻這麼多字的蠟鬥……不敢說世間僅有,但傳世至今的同型別的書房文物,每件都能稱得上鎮館之寶。
所以,這才是這件東西最有價值的地方,接下來才是楊慎所帶來的各種附加值,包括各種家、大明才子、以及三元及第等等等等。
“沒有可比性,因為不是一個品類!”李定安斷然搖頭,“但一個字肯定值不了五十萬,因為這是刻上去的。就像竹牘、拓片,既便出自同一作家,也同樣是文字類古董,但與字畫比:一個地下,一個天上……”
這樣的嗎?
感情有點不對勁,但既然是專家說出來的,肯定有一定的道理。
圍觀的人都這麼想,馬獻明卻撇了撇嘴:李定安這純屬偷換概念。
為什麼非要和字畫比,而不是和這一件同材質、同用途的文物對比?
黃金質地的書房類文玩又不是沒有:國博有一件純金五峰筆架,故宮則有一件纏荷葫蘆金筆洗。
雖然是御用之物,不過那兩件上面可沒字,所以這件蠟鬥低不到哪裡去。如果非要估個價:下了兩千萬,馬獻明敢啃著吃了。
再看發票上的價格:一百一十萬,而且是剛剛才開的。
這又何止是一套房,六環的一套別墅、市中心的一套大平層才多少錢?
馬獻明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這可是文博會,不是潘家園的地攤,所有物件要經過相當專業的專家先後鑑定兩遍才能擺在這裡。
但李定安照樣能撿漏?
反過來再一想,就覺得有點搞笑:讓李定安在這當專家,豈不就等於把狼關進了雞窩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