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說陳芝麻爛穀子嗎？今天還真就要好好翻一翻！”冷老太打斷了程清書的話，冷靜而無情的說道：“昨天焦美花在這，把歷年的帳都給算了，打了欠條，摁了手印，也說好了年前全都還上，你們家也一樣，毅子，把賬算了，寫了欠條，讓她們夫妻倆簽上字摁上手印，陳芝麻還是爛穀子，今天就全都分清楚了。”
“那錢，還要還啊？”程滿倉驚訝的問道。
冷老太的身子晃悠了一下，抖動著肩膀厲聲說道：“為什麼不還，誰的錢也不是大風颳來的！”
“那以前拿錢的時候，也沒說要還啊。”
冷弘毅眸光一掃，程滿倉連忙說道：“好好好，知道了，知道了，還錢，還錢，我們還錢還不行嗎？”
他扶著腰，只覺得自己只剩下半條命，若是冷弘毅急眼了，恐怕自己那半條命也不在了。
可還錢，說的容易，他們從前只管花錢，從來沒有想過要還錢，就這樣，來年的種子化肥錢還都指望著冷家幫著墊上呢。
這下自己要去哪裡弄錢，他的眼睛轉來轉去，目光最後落在了唯一的女兒的身上。
冷老太不肯轉過身來，田菊英只能全程哀怨的看著冷弘毅，她希望表哥能夠像是以前那樣心軟。
可是冷弘毅甚至不肯看她一眼，而是一抬手，將自己的女兒拎上了炕：“又嘚瑟，燒到九十九度就不用在地上來回嘚瑟了。”
他終於稱了田菊英的心意，訓斥了冷清竹，可卻不是田菊英想的那種訓斥。
“燒到九十九度，就成了烤竹子了。”
“沒大沒小的，淨胡說八道。”
把人推上炕了，冷弘毅記著女兒發燒呢，轉身去了裡屋拿了枕頭出來，讓她躺下好好歇著。
又隨手拿了旁邊的薄被蓋在了冷清竹的身上。
冷清竹抱著枕頭頭朝裡躺著，正好對上冷老太的一張臉。
握著奶奶的手把玩。
冷弘毅用眼神詢問女兒母親的情況，冷清竹擦了一下眼角，冰冷的目光一一從程家三口人臉上掃過，冷弘毅瞬間什麼都清楚了。
程清書憤懣的憤懣的瞪了她一眼，忽然頭皮一陣發麻，抬起頭，正好對上冷弘毅沒什麼溫度的目光，心知不好，幾乎是習慣性的擺出無辜賣乖的笑容，陳白霜卻已經拿了賬本回來了。
跟葉家一樣，事無鉅細，大到幾百塊，小到幾分一毛，全都記得清清楚楚。
讓程家無從抵賴，全部算完的時候，程家三口倒吸一口氣：“這麼多？”
比葉家還要多。
意料之中的事情，葉家吸了多少年的血，程家可是幾乎從程滿倉田菊英兩個人結婚以來，就經常來借錢來。
而且是有去無回，從來沒還過。
“臭娘們，你揹著我過來拿了那麼多錢，我怎麼從來沒有花著過？”程滿倉看著賬本的時候就想要發火了，現在看到結算完的數目，只覺得一口火氣頂在了嗓子裡，暴躁讓他掄起了拳頭，想也沒想直接打在了田菊英的肩膀上，抻動著傷口疼得她“哎呦哎呦”的直叫喚，後知後覺的想起來自己竟然在冷家打了田菊英，叫聲頓時戛然而止，連忙偷眼去看冷弘毅，人也不自覺的向外挪動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