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燁醒了過來。可以這樣說嗎?
但至少他現在能夠正常進行思考,他打量了一下四周,這是一間沒有窗戶的屋子,唯一的光源就是面前這張小桌上那搖晃的燭火,桌上擺著一些散亂的紙,上面寫著的盡是些看不懂的文字,不,與其說是文字,其實說是圖畫可能要更準確一些。
“這裡是哪裡……克勞倫那個傢伙,到底想要做什麼……”
隨著頭腦運轉回到正軌,劉燁的焦躁也開始加劇。
他把自己丟在這個地方,究竟是想要告訴自己什麼呢?
左右看了看,附近空無一人,這片狹小的空間裡,只有他一個人。
就在這時,響起了敲門聲。
從正前方的木門傳來,在不到十平方米的空間裡迴響,燭火搖曳,在牆上投下晃動的陰影,劉燁下意識地想要取出枯木杖,但卻發現那根魔杖已經被克勞倫收回。
“哇?!你已經完成了?”
耳畔忽然吹來吐息,讓劉燁忘記了自己正身處於桌子的邊沿,一屁股坐在了桌上,不少散落在其上的紙飛了起來,在空中嘩啦啦地飄動著。
“嗯……基本的架構已經搭建完了,細節的部分還需要進一步填充完善,你的進展比我預計得要快得多。”
亂飛的紙張如同受到了召喚般,從各個方向朝某一點彙集而去,整齊地排列成一個長方形。
誰……是誰……
酒紅色的裙褲外加那一頭赭色的短髮,如同晃盪著朗姆酒般的雙眼,眸中閃爍著零星的灰白色的光輝,身上散發著一股淡淡的薔薇花的香氣,外表上是個十三四歲的小女孩,卻實際上是一個活了好幾百年的邪惡魔法師。
卡爾穆諾,出現在了劉燁的眼前。
手指微曲,抵在下巴上,少女坐在桌子的一角,穿著黑色小皮鞋的雙腳在離地面兩寸的地方交叉晃動著。
“世界是以多重重合的形式存在,只是因為人類的靈魂位階過低,所以才不得不侷限於世界的表象。那道束縛是架構在靈魂結構之上的,鎖住了人思考並向上攀登的可能性,因此,突破它是必要的。哈哈哈哈哈,很好,很好。”
眼前的一切驟然靜止。
“在卡爾穆諾的指引下,我寫出了原典《靈魂陣列》。”
克勞倫的聲音響起,不是從別的地方,而是從劉燁的身體內部,“她手中的那些就是原典的初稿,在那場大戰結束之後,我就一直在與她合作,共同探究靈魂的奧秘。”
“《靈魂陣列》是在卡爾穆諾的幫助下完成的?克勞倫,這裡,這裡是你的世界嗎?”
“世界就是世界,並不是任何人的東西。”
“可是創生……”
“不屬於卡爾穆諾,不屬於我的老師,當然,也不是我的東西。”
“?”
“一切,都是對映而已。”
明明是像用大話唬人一般用著概念性的措辭,完全沒有給出任何具體回答,但不知為何,這句話卻深深地敲進了劉燁的腦海裡。
“映……射?”
這是一個數學上的概念,兩個非空集合a與b間存在著對應關係f,而且對於a中的每一個元素a,b中總有唯一的一個元素b與它對應,這種就稱為對應為從a到b的對映,其中,b稱為元素a在對映f下的像,a稱為b關於對映f的原像。
“在過去,人們對於相位的理解還停留在極其簡陋的階段,魔法師們把精力更多地投注在如何提升自身的力量上,而對於世界的本質漠然視之。在達到了人類魔法師的極限之後,卡爾穆諾深刻而清晰地感受到了那道‘屏障’的存在,也就是剛剛提到過的‘束縛’。她嘗試了很多方法去突破或是繞過枷鎖,但無一例外都失敗了。為了能夠獲取足以和‘魔神’對抗的力量,她看中了我。”
“卡爾穆諾她……”
“想要與魔神對抗,人類的力量是遠遠不夠的。為了找到突破瓶頸的方法,卡爾穆諾想了兩個方法,一是溯源,尋找最初的魔法;二,就是從靈魂上尋求突破,所以找到了我,設法迫使我加入了她的陣營。在我的身上施加了控制用的血詛咒之後,卡爾穆諾便踏上了尋找原初陣列的旅程。但相應地,她也給予了我大量的資源,包括過去幾百年裡她對靈魂做出所有的研究和假設。”
“不過,這替我節省了大量的時間,如果沒有她的幫助,我可能會在解開奧秘之前就壽終正寢,在這一方面,我還是得好好感謝她的。”
眼前的場景再次變換,劉燁抬頭望向上方宛如幕布一般黑暗的天頂和下方暗藍色的雪山,心中閃過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
他站在山崖的邊緣,向前一步就是萬丈深淵。
“你看到了什麼?”
“深淵。”
“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