攤主是個有點耳背的小老頭,也因此說話的聲音有點大,但很熱心,一看蘇和就是個什麼都不懂的新手,十分耐心地扯著嗓門中氣十足地從頭給她科普,最後又不放心地反覆叮囑她,“讓你家大人整,別你一個小孩兒自己動手,容易出事!”
蘇和當然是自己噴藥,但也真的把老爺子叮囑她的注意事項執行到底,回了家沒有馬上動手,而是等到次日九點多鐘,吃過了早飯,趁著氣溫沒升得太高才開始動手。
先把茉莉搬到室外,又捂上長袖套頭衫和長褲,戴了帽子口罩和醫用手套,換了鞋,還翻出一副小蘇和不知什麼時候買的風鏡戴上,實實在在地武裝到牙齒。
別看她穿戴得嚴實,還特意選擇了良辰吉時來操作,實際上,噴藥器噴了還不到六下,就把那一小棵茉莉從頭到腳都噴了個透。因為擔心噴得不夠徹底,有漏網之蟲,蘇和又特意多噴了幾下。
打完了藥,將茉莉丟在外面吹風散味不管,噴藥器裡剩餘的農藥就只好衝進下水道。
然後仔細清洗噴藥器後,將它送到室外與茉莉一起做伴,丟掉手套,蘇和又把脫下來的衣褲送進洗衣機清洗。
真正打藥的時候前後不夠兩分鐘,準備和善後的時間卻是數倍不止。
多少有點誇張。
但農藥中毒畢竟不是玩的。
多注意點總是沒錯。
對症下藥的效果是立竿見影的,紅蜘蛛在一夜之間就消失了個徹底。蘇和又讓茉莉在外面吹了三天的風,徹底地散去農藥的味道後才搬回原位。
相對茉莉,四季海棠的問題解決起來就要緩慢和複雜許多。
蘇和只好對著書一條條地試著來。
先把它搬到陽臺上能照到陽光,但並不會照得太久,也不會照得太猛且通風良好的位置,又注意控制給水量,見幹見溼。
對人來說是藥三分毒,蘇和不知道是不是對植物也是如此。在確定不了四季海棠到底是不是生了病蟲害的情況下,她想先試著改善一下它的生長環境看看。
這樣做固然是比較謹慎,但同時解決問題的速度也跟著慢了許多,而且一時之間也看不出什麼效果,似乎既沒有惡化,但也沒什麼改善,只能保持關注。
這導致蘇和每天要對著四季海棠細心地看上好幾遍。
可謂是早請安,晚問候。
同時,她也擔心四季海棠沒好,茉莉和吊蘭再鬧什麼病,一改此前那種漫不經心的態度,每天先仔細觀察病號,看完病號再看它的兩位“室友”。
又把吊蘭也移到了四季海棠的旁邊。
為了怕它也鬧病,蘇和也在圖書館查了相關的資料,知道了它的準確名字——銀邊吊蘭,它更喜歡溫暖溼潤的半陰環境。
現在蘇和算是真正理解了貓奶奶的話。
貓奶奶常管貓爺爺養的那些貓叫“活祖宗”,又說,這養什麼就是給什麼當奴才,常調侃自家老伴為“貓奴才”。
蘇和現在就有那麼點自己是“花奴才”的感覺,早起晚睡給三盆花澆水或是觀察的時候,也自我打趣地問候它們。
“幾位爺,今兒感覺如何?”
“對不住對不住,昨兒忘了給你們澆水了哈,我有罪,來,多喝兩口。”
……
程蔚有一回碰巧聽到她對著四季海棠一副“小蘇子”的口吻說話,拿看白痴晚期的目光瞅了她好幾眼。
不管怎麼說,四季海棠的情況到底一天天的好了起來,葉子和花苞都停止了掉落。
蘇和到底也不知道它是因為什麼原因鬧的病,也不知道它因為什麼具體原因又漸漸好起來,又為什麼花開得不如以前那麼好。總而言之,對於這幾盆花的生長,蘇和仍處於一種稀裡糊塗的狀態。
雖然四季海棠和茉莉漸漸恢復了健康,吊蘭也一直沒鬧病,蘇和卻不敢再像攤主說的那樣只給點水就完事,而是繼續對它們保持著關注,按照書上所寫的一些方法和注意事項試著對三盆花進行養護,希望它們可以長得更好一些。
要麼就不養,既然養了它們,就要負責一點,養得像樣一點。
雖然還沒想好未來做什麼,但有一樣是肯定的,蘇和希望自己能多用心。
經此一回,蘇和也算是及時端正調整了一回態度。
功課用心,養花用心,過日子交朋友做飯……事事用心。
都說人生四大鐵:一起同過窗,一起抗過槍,一起嫖過娼,一起分過贓。
這話雖然說得有點三觀不正,但也在某種程度說出了真相——真朋友還需同扯過淡,共患過難。
就如蘇和和程蔚,兩人的友誼——飯友之誼開始於她那盒做得失敗的幹炸魚。
程蔚是這樣,到了周昊也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