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啦?”還是北郭先生疼愛小徒兒,立刻上前問道。
言暮心中疑惑,本想回來找銅鏡照個清楚,卻不料驚到長輩,頗不好意思地答道:“師父,我的臉有些奇怪!”
“哪奇怪了?”北郭先生彎起眉眼,笑著仔細端詳起自家小徒兒,杏眸如星,英眉似弓,一頭細膩如瀑的烏髮被一根青色綢帶蓄起,是絕色佳人,亦是鳳翥少年。
言暮頗羞澀地摸著自己的臉,說道:“我的臉好像小了,下巴也變細了。”
難道是養傷的這些日子,沒吃飽飯餓出來的?也不對,她每日吃得可多了,甚至比君必鳴吃得還多……
北郭先生聽罷與梅川相視一笑,真的是他們的傻丫頭啊!她伸出手搭在言暮已經堅實了不少的肩膀上,那挺拔的身軀,修長的頸脖,都告訴著自己,她在成長著!
“你啊!女孩兒的嬰兒肥已退,是要長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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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蕭蕭兮易水寒,月姣姣兮離人愁。
一盞油燈下,言暮將寫好的信,小心晾乾摺好放進牛皮信封中,今年還真是特別的一年,她回了江南,結識了位不得了的應家人,又去了巴蜀,與另一位應家人鬧出荒唐劇。
這麼說來,應家人真是可怕呢!
該跟哥哥說些什麼呢?她這些日子一直在思忖,但總歸得不出結果,她殺了仇人,卻得不到復仇後的解脫,她回不了江南,走不出易水鎮,也不屬於盛京,彷彿一隻無腳的飛鳥,心裡空蕩蕩的,只能一往無前。
最後,她編了一個故事給莊霖,那個故事裡,她一直在易水鎮練劍,但也沒練成第十招,無果,無過!
“這樣的人生,或許會更好嗎?”
她抬頭望向窗外漆黑天邊的陰月,誰能將她那顆空無一物的心填滿?
假如有人能做得到,她就把她的心給那個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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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沙滾過浩浩蕩蕩的大恆軍營,即便是濃如墨色的黑夜,都蓋不住軍營中心沒日沒夜燃著燈火的大帳。
燈火下,應日堯一身玄色暗紋錦袍,英氣襲人,深邃的眸子還在細細讀著手中的信紙,被映在屏風上的側臉輪廓分陰,一紙讀罷,他便抬起手將信紙至於油燈火芯之上,剎那間,暖黃的火就將它燒得不留灰燼。
來信者,是應晏陽。
他已經說服言氏長老,直接動用言氏北嶺糧倉,全力支援漠北軍營,但這隻算是緩解了目前之需,後續還要調動起更多大的資源,不然是應付不上的。
他和大師兄先前發現匈奴的密探,派人去跟蹤,才知悉他們一直在搜刮屯糧。匈奴原是遊牧民族,大肆屯糧如此反常的行為,不難推測,他們準備進攻漠北之地。
他盯著眼下的漠北地圖,墨城糧產豐富,金城牲畜充足,以匈奴的本性,會直奔這兩地。
但,他提筆在墨城和金城之間的小城鎮,鳳城圈了一個圈,鳳城地理崎嶇,溝壑縱橫,雖物資貧瘠,卻連結著漠北兩個主城,是最重要的樞紐!
正當他提筆準備籌備鳳城加固時,一陣狼嚎從遠處幽幽傳來,漠北野狼極多,但狼通人性,不敢靠近營地,他時不時會聽到狼嚎,今夜卻格外清晰。
他抬起眸子,窗外的滿月便撞入眼中,下個月的今日就是八月十五了。
不知那個“小白眼狼”今年是否也過得精彩萬分?
他忽然想起,天機山上他的房中,還藏著一個莊暮的“狼面具”。頃刻間,原本清冷的眉目被月的皎白染上了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