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歌洛安撫住文城,抬眼朝著黑眼圈旁邊的中年男子望去,輕聲問:“敢問閣下何人?”
中年男子自從被黑眼圈交出來之後,從始至終都十分平靜,就連黑眼圈和彭歌洛兩人之間的相互交鋒都沒有絲毫影響到他,好似他真的只是來下棋的一般,其他事情完全沒有放在他心上。聽聞彭歌洛的問話,他面無表情的道,“區區賤名,不足以入公子耳,還是不說為好。”說完便不再發一言。
旁邊的黑眼圈譏笑彭歌洛道:“少說些廢話,要是不敢你就直接說出來,大家都是同窗,難道我還能逼不不成?”
黑眼圈口口聲聲說不會逼迫彭歌洛,但是他說出口的話,沒有一個字不是在激將彭歌洛和他賭一局。
文城被彭歌洛攔下之後,也不好再開口說些什麼,他只好沉默著看彭歌洛究竟會如何處理這件事情。在文城看來,黑眼圈找人替代本身就是不要臉的行徑。如果沒有贏的把握的話,還是直接拒絕黑眼圈的挑釁的好。本來就是他耍無賴在先,就算是拒絕他,也不會有人覺得彭歌洛沒有臉面如何。
彭歌洛根本就不理黑眼圈的叫囂,他將手輕輕按在棋盤上,慢慢的張開嘴巴,露出潔白的幾顆牙齒,輕聲道:“好。今天能夠有幸遇見閣下,在下就和閣下來一局。”
黑眼圈聞言大喜,也顧不得其他,趕緊將蒲團讓給中年人坐下。他自己站在中年人旁邊,朝著彭歌洛冷笑。
兩人都沒有去提是不是要先拿出五百兩銀子的事,黑眼圈和彭歌洛都是書院裡面數一數二的人物,兩人都是立志金榜題名的人,不會為了五百兩銀子而賴賬。
這世界的官場之路,還沒有把考試做作為做官的唯一途徑,還包括上位者的舉薦。如果有人真的才華橫溢、遠見卓識,被上位者看中,不經過考試直接做官的例子也不少。
不管是透過考試,還是透過舉薦,有一項都和能不能做官生死攸關,那就是一個人的品性。品性壞了,就算是透過了考試照樣會被取締做官的資格,更不要說舉薦了,品性不好沒有人會舉薦你。
所以,雖然兩人都沒有拿出真金白銀,但是既然開口答應,那自然是一諾千金,沒有人會為了這點銀子而自毀前程。
中年人一坐下,就按住棋盤上的一顆棋子直接推了一步,說:“在下有不得不贏的理由,先行一步,公子,得罪了。”
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
棋局爭鋒,的確是有著先下手會佔上一點優勢的說法。就算是文城完全不懂這棋,他也聽說過這一點。
“卑鄙無恥,你怎麼能這樣?”胡凱斌肥壯的身軀擠開兩個圍觀的人,對著中年人怒目而視。他本來坐在文城的身後一點,但他見到對方如此寸步不讓聲,再加上這本來就是黑眼圈挑釁的,按理說應該讓彭歌洛先行才合適,卻是再也忍不住大喝出。
彭歌洛還是一副淡然的表情,笑了一下道:“無妨,閣下先行也是可以的。”說完,手指按著棋子行了一步。
兩人之間的棋局,正式拉開。
遠處有旁人見彭歌洛一讓再讓,忍不住搖頭:“歌洛今天託大了,恐怕會翻船。”
“不會吧,難道你認識那人?彭歌洛可是書院頂尖的苗子,棋藝在書院裡面就連先生都不是他的對手,他怎麼可能會輸?”
旁人不贊同這種說法,“不認識,不過能夠被那麼心高氣傲的人尊稱一聲叔,恐怕不是什麼等閒之輩。歌洛雖然在書院裡稱雄,但是先生們只是把棋藝當作是消遣罷了,畢竟不是專門研究棋藝。”
“是輸是贏,繼續看下去就知道了。反正左右不過五百兩銀子,最多也就是讓他們難受一陣,還不至於傷筋動骨。”
文城坐在旁邊看著兩人你來我往,一人一步,不斷的切換。可惜他完全看不懂,棋盤上的奧妙,更不知道究竟是誰在佔據著優勢。
不過很快,中年男子的出手的速度越來越慢,而彭歌洛還是最初的那副淡然姿態,就算是文城這個棋盲都知道,現在是彭歌洛佔據上風了。
黑眼圈本來對彭歌洛虎視眈眈,但是隨著棋局的進行,他自己都看出來彭歌洛開始佔據上風。得意的姿態消失無蹤,他的臉色慢慢變得難看,最後連他都雙眼死死的盯在棋盤上面,再也沒有精力去看彭歌洛。
但是黑眼圈的棋藝本來就要比中年男子低很多,中年男子都沒有辦法的事情,他更加想不出好的辦法。於是,他就只有眼睜睜的看著彭歌洛的優勢越來越大,偏偏他還就是想不出挽回頹勢的辦法,鬱悶的他想要吐血。
中年男子同樣是感覺到越來越艱難,兩頰變得通紅,額頭開始出現汗珠。手裡死死的按住一顆棋子,好似這顆棋子現在已經在棋盤上面立地生根似的,良久沒有推動絲毫。
“我......輸了。
中年男子艱難的開口,一口濁氣好似帶著他的精氣神一起吐出。此言出口,他整個人瞬間像是洩了氣的皮球,哪怕是他坐在地上,都有要朝後倒下去的趨勢。臉上的汗水,像一粒粒透明的豆子似的,不斷的從臉頰流下,低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