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上殿來,黎季犛命人給朱允炆等人鬆了綁,並賜座,但他們每人身後都站立一名禁軍,以防萬一。
黎季犛坐到正中,黎漢蒼坐到上首位,張士行站在他背後,一隻手掌抵住他的後心,若他有所異動,張士行掌力一吐,便能要了他的命。
黎季犛看著張士行,笑道:“空智師父,真是好功夫,若能為朕所用,何懼那明朝百萬大軍。”
朱允炆等人聞言皆是一驚。
黎季犛便把那陳天平如何進京告御狀,永樂帝如何派兵護送,黎澄如何半路設伏把陳天平抓獲,永樂帝如何派兵來討簡略說了一遍,當然他顛倒黑白,將陳天平硬說成是阮康,末了,他朝張士行嘿嘿一笑道:“當然這一切都拜空智師父所賜,你也不必否認,那阮康都已招供了。”
張士行冷笑幾聲道:“難道我行俠仗義,扶危濟困,還有錯不成。你若是忠心輔主,焉能有今日之禍。”
黃瞻有些奇怪問道:“太上皇,明軍來伐,你或戰或降,自己定奪,將我們幾個抓來,是何用意?若說是遷怒於我師弟,他是出家人,慈悲為懷,難免多管閒事,也是無心之失,既然那阮康已死,你們也出了這口惡氣,就將我們放了吧,我們即刻離開此地,再不牽扯這些俗務。”
黎澄道:“你說得倒是輕巧,你師弟闖下這塌天大禍,引得八十萬明軍來攻我大虞,豈能說走就走。”
張士行慨然道:“既然如此,此事由我一人承擔,與我師父師兄弟無涉,你們將他們放走,我留在此處,要殺要剮,隨你們的便。”
黎季犛笑道:“朕若想殺你,你焉能活命到現在。”
張士行不解道:“那你們究竟是何意?”
黎季犛道:“你可知此次率兵來伐我大虞之人是誰?”
眾人驚問道:“是何人?”
黎季犛道:“總兵官是成國公朱能,左副將是西平侯沐晟,右副將是新城侯張輔,兵分兩路而來。一路由朱能、張輔率領從廣西而來,一路由沐晟率領從雲南而來,妄圖兩路夾攻,滅我大虞。”
這時朱允炆忽然睜開眼睛道:“我們是出家人,不聞世事,恐怕幫不上什麼忙。”
黎漢蒼急道:“怎麼幫不上忙,你們不是沐晟推薦而來的嗎,定然與他熟悉,你們可代朕傳話,若是他能暗中幫忙,按兵不動,金山銀山朕都給他。”
朱允炆搖搖頭道:“你真是痴心妄想,大明軍紀甚嚴,誰敢違抗。況且即使是沐晟按兵不動,單隻朱能一路,你們就對付不了。你們還是把我們殺了吧,這個忙我們恐怕幫不上。”
黎澄聞言,把眼睛一瞪,喝道:“拿下。”
朱允炆等人身後計程車兵立刻拔出刀來,架在了他們的脖子之上。
張士行同時用力按了下黎漢蒼的後心,黎漢蒼身子一震,不禁咳嗽了幾聲。
黎季犛急忙打圓場道:“空聞師父,不必如此,你們再好好想想還有什麼退敵之策,若能將明軍擊退,朕定有重謝。”
黃瞻想了想道:“我有一計,可退明軍。”
黎氏父子奇道:“你有什麼好計策,快快講來。”
黃瞻道:“你們不如派遣一名刺客,潛入大明,將那明軍主帥朱能刺死,主帥一死,明軍必然大亂。你們再上表謝罪,那大明皇帝本不欲伐虞,說不定就此退兵,兩國和好呢。”
黎氏父子讚歎道:“空印師父此計大妙。”
黎季犛一揮手,命禁軍士兵把刀收起,他笑吟吟的看著張士行道:“解鈴還須繫鈴人,既然這場大禍是空智師父引起,還是要麻煩你來消弭。”
張士行搖頭道:“我雖略有武功,但從不做背後暗算的勾當,讓我去做刺客,絕無可能。”
這時王恕道:“師兄,我如今也有你一兩成的功夫,我來替你去刺殺那朱能。”
張士行決然道:“不行,你實戰甚少,去了便是送死。”
黃瞻嘆了口氣道:“罷罷罷,算我沒說,我們大家夥兒便一塊死了去,也不枉師兄弟一場。”
張士行被逼無奈,只好對黎季犛道:“我可以去殺了那朱能,但屆時你們要放我們走。”
黎季犛走下御座,來到張士行跟前,伸出手掌,對張士行道:“你我擊掌為誓,決不食言。”
張士行伸出左手手掌與黎季犛連擊三掌,然後放開了黎漢蒼。
黎漢蒼臉色鐵青,正待發作,黎季犛做了個手勢,制止住了他,對張士行道:“朕先委屈空聞師父暫住在興聖寺,待你殺了那朱能,我便放你們離開大虞。”
張士行眼含熱淚,向朱允炆等人深施一禮,道:“師父保重,此事是由徒弟引起,自然由我來了結。若有不測,連累到師父,請師父莫怪。”
朱允炆也起身還禮道:“空智,你多保重。祝你此行順利,得勝歸來,我們一家團聚。”
拜別眾人,張士行便離開了升龍城,一路向東,朝廣西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