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矜持一點呀,你在你男朋友面前肯定不是這樣的。談戀愛的人怎麼都這樣子。說話聲音嬌滴滴,身子骨軟兮兮。我們高中同學戀愛,可不像你們老阿姨。他們都是野漢子,女小子似的互啃,公交車上、地鐵上、大街上,隨處可見的你儂我儂。絲毫沒有純情感。你倒好,退化成六七十年代,唱著鄧麗君的甜蜜蜜,啊……甜蜜蜜……你笑的甜蜜蜜……”喬布思躺在沙發上,樂不思蜀。
“哎,哎,你才在發騷呢,要不要我把鏡子挪到你跟前照照,別人談戀愛,你在那兒傻樂。”喬自然抱著十四,揉搓著它的小爪子。
晚上十一點,熄燈。
她們兩個人躺在床上,談天說地談天,無路數的聊天,想到哪裡說到哪裡。
“睡眠是死亡的樣品。”喬自然正躺著,胸前抱著比卡丘玩具。
喬布思牽著她的手,側躺著,把腳搭在她身上:“天國若是這般滋味,願死亡早早降臨。”
“睡神!快封閉我的神志,讓昏倦流佈我周身,願今宵好夢與昨夜相似,像仙境一樣銷魂。”
喬自然說完這句話後,見喬布思沒反應,她腦子裡還是有些亢奮,她仰望星空:“幸福只許我凝眸痴望。”
閉上眼睛後,喬自然腦海中浮現出雄美君的樣子,他的笑容陽光燦爛。
喬自然發了一段文字在微博:我願做無憂無慮的小孩,仍然居住在高原的洞穴,或是在微醺曠野裡徘徊,或是在暗藍波海上騰躍。
溫宇宙躺在冰冷的床上,孤獨感充斥著他,使孤獨變得不好,是因為害怕孤獨。
對於許多人來說,第一個戀愛的物件就是自己。柏拉圖在兩千多年前寫下的寓言:每一個人都說被劈開成兩半的一個不完整個體,終其一生在尋找另一半,卻不一定能找到,因為被劈開的人太多了。
他對喬自然的暗戀結束了。她的音容笑貌,不再是他觸手可及的,他曾經站在綠蔭繁花下,呆呆地看著她。暗戀的時候,生命正在轉換,從中發展成完美的自我。他決定要走出她的世界。愛過,表白被拒過,生命的褪色過,可是還可以重新開始。然而孤獨是否會褪色不重要,重要的是欣賞孤獨。
希臘神話裡的普羅米修斯甘犯奧林匹克山上眾神的禁忌,將火帶到人間,因此受到宙斯的懲罰,以鐵鏈將他鎖拷在岩石上,早上老鷹會用利爪將他的胸口撕裂,啄食他的心肝肺,到了晚上長出新的心肝肺,忍受日復一日遭到獵食的痛苦,這就是希臘神話中悲劇英雄的原型。
溫宇宙一直在尋找孤獨的痕跡,他不想讓自己承受像被爪子啄食心肝肺的痛苦:“忘恩負義的傢伙。重色輕友的傢伙。談了男朋友,什麼都不要了。等你失去的時候,就知道什麼叫一無所有。”
他還是憤憤不平,用翻來覆去已經不能形容他此時的心情。他開啟影片看了看:“這是什麼玩意兒?”
畫面是巴黎的地鐵,面對面有四個座位,一對情侶,周圍的人故意將視線移開,假裝看不見。
“是我的不對,不該看的瞎看。這回更睡不著了。”溫宇宙丟下手機。
熬著熬著就到黎明瞭。
睡著睡著就天就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