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凝知道他們現在提出的這些問題都是事實,而不是空穴來風,也不是非要推誰出來追究責任。
事情一發生,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看法和為難。
她知道眼下的路不好走,除了她,大概榆次北那邊也同樣會經歷一場詰難,像她一樣的困擾。
何況他是醫生是手術病人的直接對接人,如果她這邊是冰山一角的壓力,他那邊現在承受的可謂是無妄之災。
會議室裡竊竊私語的討論聲,猶如置身於鬧市區的喧囂,徹底將她架在火上烤。
任憑大家自由討論了一會,柳丹嵐曲指反手敲擊桌面提示:“安靜。”
聲音漸收,她輕咳了一聲,目光凌厲,上位者的氣場儼然很足,盯著前方思量了很久才緩緩開口。
“你們說的問題,我不否認,的確,都存在。”
“但我們是一個團隊,如果在明知道你身邊的同事下屬沒有犯錯的情況下,我們現在要做的是精誠互助,而不是去追究誰對誰錯,責任追究有用嗎?當然有用,但是僅追究責任有用嗎?我想用處是不大的。”
“當然我知道各位也是從事件本身出發,希望集團和員工都能得到良性發展。”
“歲月漫長,沒有人敢保證自己這一生在工作上,能不犯錯,不遇到壓力,磨礪,和困惑,我幫人人,人人幫我,生活和工作就是這麼一回事。”
“剛剛你們各抒己見,已經將所有的可能性都考慮到,我很欣慰,接下來希望每個人都能全力以赴和公司度過眼下這個危機,因為YH是一個集體,它好了,你們才會好,你們每個人好了,公司才能欣欣向榮,別忘了公司還指望你們大刀闊斧的為公司賺錢呢。”
說起錢眾人眉開眼笑,紛紛附和,“是啊,是啊,大家同在一個單位,可不都是同事嘛,發揚同事愛那是肯定的。”
開玩笑,歲月漫長沒人敢誇下海口,說這漫長的人生歲月裡誰可以一如既往做到毫不求人。
工作上再強的人也沒有誰可以所向睥睨,立於不敗之地。
不然的話,還要團隊幹什麼。
不愧能穩坐主編寶座,單刀立馬創下讓總部為她個人設立三年不晉升的先例,好厲害的女人。
“看來,我們YH精誠團結,分外和諧,我作為你們的領導,太榮幸了。”
“那接下來,就拜託大家各司其職,好好加油吧。”
她笑著看向眾人,神色幹練。
手指從褲兜裡拿出來,虛虛搭在椅子上,心裡過了一遍,笑著看向一直坐在位置上面色不平,眼底促著算計和怒火的金罍。
收了眼神,手指一頓。
“金罍。”
“啊?”迅速收掉情緒,轉頭笑嘻嘻看向柳丹嵐,乖巧的問:“怎麼了主編,您叫我?”
“嗯,想問問你,鬱老那個專訪你接洽的怎麼樣了?時間越來越短,如果一直談不下來,要開始準備備選人物,畢竟專訪不能開天窗。”柳丹嵐關切詢問。
說起這個金罍滿臉驕傲,原本她還在為柳丹嵐偏袒祖凝而感到不高興。
當年同是作為一起進公司的人,偏祖凝就好命的被柳丹嵐挑選成為那一年唯一主編帶的新人。
自此,祖凝這個名字在YH就像開了掛一樣。
人脈、資源、積累都是上乘,明明是一樣進來從實習做起,憑什麼她就能脫穎而出,什麼都不用付出,就能得到比她付出百十倍的榮耀。
在公司說起祖凝,就是高嶺之花神聖不可侵犯,說起她全是汙穢下賤的不好言辭。
當初誰不是清清白白的來。
如果有的選,誰又會願意成為那種人,可事情已經發生了,她有的選嗎?
家裡有那麼多人等著一張嘴要吃飯,她要生存,要立足,要在這個城市站穩腳跟,又有哪一樣是容易的?
又有誰,不願意光明正大,成為被別人羨慕的人。
清白,可惜她的清白不能當飯吃。
索性如此,她拿走屬於自己的那一份有什麼錯?
瑣碎的一地雞毛,哪有那麼容易,成年人的崩潰往往在一瞬間,學會壓下所有苦果繼續向前,就像現在這樣,哪怕再恨都要齟齬前行。
抬頭的那一瞬,淡著笑意,主動恭敬。
細聽之下的言語裡帶著忍不住的驕矜自滿,和顯而易見的炫耀:“不用,我已經約到了,請主編放心,我會圓滿的完成好這次任務,絕不會給公司帶來任何影響和負·面·新·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