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雲衣:“你記得清楚嗎?最後一句有點不對勁,也不如你剛才介紹的那幾首。”
風君子又笑了:“哪能誰都和李白比?……前面就是翠亭庵,過了翠亭庵就是太白樓了,傳說李白一生九次到訪敬亭,史料上明確記載了七次。”
蕭雲衣:“翠亭庵?就是你小時候上的幼兒園,現在搬到這裡了?”
風君子答道:“是它也不是它,那時候叫送子觀音庵。要不,我們也進去燒個香?”
蕭雲衣臉紅了,指著進出庵門的遊客,岔開話題問道:“依你剛才說的,這些上山來燒香的,真能看見菩薩嗎?”
風君子淡然道:“若心中不見無量光毫,佛壇上所見,也不過是泥塑木胎。”
蕭雲衣:“話也不能這麼說吧,那些人很虔誠的,我能看出來。”
風君子搖頭道:“世人常說信則靈,這句話也不全對,菩薩行觀人如我、冷眼悲憫,信不信是自己的事,若只見心中所求不知所行的話,菩薩就如那香案前的青煙。”
蕭雲衣拍了他一下:“瞧你這話說的,燒香只能看見香,還看不見菩薩了?”
風君子露出幾分頑皮的神情:“那也說不定呀。”
蕭雲衣:“說不定什麼?”
風君子呵呵笑道:“說不定菩薩就是廟門前賣水果的大妹子,認識不認識,那就另說了。”
蕭雲衣微微皺眉道:“老公啊,你這人什麼都好,就是說這些話的態度語氣,有人可能不會願意聽,甚至會反感。”
風君子不笑了,很認真的點了點頭:“說的不錯,我從小就有這個毛病,所以既招人喜歡,也有人看不順眼,到了三十歲才漸漸明白該如何自省。”
蕭雲衣:“那你怎麼還這樣?”
風君子一眨眼:“你問我,我就這麼說,而你也願意聽,至於在外人面前就不必了。而你,是我的內人嘛!”
蕭雲衣被逗樂了,挽著風君子的胳膊追問道:“廟門前有個大妹子帶個小孩,那也是菩薩嗎?”
風君子望了一眼,鬆開蕭雲衣道:“你什麼眼神?哪是什麼大妹子,是我的高中班主任柳老師!”蕭雲衣也認出來了,前天在蕪城知味樓吃飯時,見過石野夫婦和他們的孩子。
風君子快步迎上前去,離老遠就低頭問好:“柳老師好,您帶著言成來秋遊嗎?”
柳菲兒看見風君子,也笑著打招呼:“帶著小蕭來遊山嗎?到蕪城一趟,別的地方可以不去,但不能不來昭亭山,雖然有很多人認為沒什麼好看的。”
蕭雲衣趕緊道:“挺好的,真應該來,聽風君子路上一講,真是一座好山。”
幾人聊了幾句,風君子逗言成道:“言成,叫舅舅。”柳言成很聽話,比這個年紀的大多數男孩乖巧多了,真的叫了他一聲舅舅。
風君子與蕭雲衣是從山上下來的,打完招呼之後,柳菲兒帶著小言成繼續上山。風君子很有禮貌的側身站在庵門前目送,蕭雲衣拍著他的肩膀道:“你對老師很尊敬啊,但她也沒看見。”
風君子:“尊敬是應該的,與她看見看不見有什麼關係?”
蕭雲衣好奇的問:“你怎麼逗言成叫你舅舅,不叫叔叔呢?”
風君子咧嘴答道:“叔叔是論婆家的輩份,舅舅是攀孃家的親戚。言成不僅是柳老師的兒子,也是我同學石野的兒子,名字還是我起的呢。”
蕭雲衣仍然很好奇的問:“柳老師有四十了吧?怎那麼年輕,看上去真像你的大妹子。”
風君子:“她比我大八歲,比你大十七歲,真是駐顏有術,簡直讓人懷疑她吃過什麼仙丹靈藥?”
蕭雲衣打趣道:“你喜歡翻道藏,看到過什麼駐顏術嗎?”
風君子半開玩笑道:“當然有了,想學嗎?我現在就可以教你。”
蕭雲衣:“當然想學,你快說!”
風君子故作神秘的一攤雙手:“世上最好的養容妙術,就是我們的空空妙手,駐顏從搓手心開始,我教你一種最簡單的採日餐霞之方。”
他講了一套法門,談笑之間也不知真假,據說人人都可以習練——
晴朗無風的清晨,洗淨雙手與面部,選擇一個環境清新的地方,面對日出時的朝霞站立,放鬆身心,屏去雜念調息入靜。怎麼衡量已經達到先“入靜”再“入境”的狀態呢?有一條標準。
眼簾似閉非閉,既像是睜眼看見了霞光又像是閉眼感覺到了霞光,若已經忘了自己是睜眼閉眼,眼簾微閉卻能真切的“觀想”霞光升起,達到“無差別”的狀態,就說明已經入境。
在這種狀態下,霞光溫暖帶著生髮之氣,不僅能沐浴全身,且無形中彷彿能照透周身。意念輕柔聚身中霞光不散,凝練與爐鼎一體,這就是“採日煉形術”。如果開口吞朝霞,舌下生玉液,隨之送服,就是“餐霞辟穀術”。
這是最簡單、最基本的入門法,至於煉完有什麼效果、是否能入門徑?只有煉習的人自己清楚,但它沒有壞處,誰都可以習練。收功之後可以再加一段動作,手心相對輕輕的搓,搓到微微發熱感覺有些滑膩即可,不必太久太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