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陽州城內每年的臘月十五乃是空前盛大的燈元節慶,白日裡各家各戶人家紛紛在房屋簷角掛上五彩繽紛的彩燈,貼上喜氣洋洋的鎏金花紙,晚上一大家子和氣滿滿的吃上一桌子美味佳餚,飯後在街上閒遊觀賞霓光斑斕的彩燈再聽聽當地俊彥才子的美文美詩,便算的上一年之中最美滿幸福的日子。
今年臘月十五的夜晚來的格外的早,似乎是天公有意為之,料想上天的神靈也想瞧瞧這人間一隅千盞彩燈浮沉在夜潮的絢爛風景吧。
晚宴過後,呂靖緣便迫不及待地拉著紫菱前往陽州今夜最繁華喧囂的高樓——瀚海明辰。
那裡將會舉行一年之中最為盛大的吟詩對賦大會,可謂群英薈萃,名門簇擁。
而今夜將有一位相貌傾城傾國,舞姿曼妙無雙,且飽讀詩書,堪稱色藝雙絕當世少有的名姬現身高樓。
自古名姬配高才,越是色藝雙絕的佳人與飽讀詩書滿腹經綸的才子越能傳唱歷史佳話。
所以今夜的月臺詩會備受矚目,引得各方名士俊彥蠢蠢欲動,想要大放光彩,力壓群人。
這般無雙盛會自然是少不了一向喜歡湊熱鬧的呂靖緣,至於他是真喜歡詩會還是想親眼目睹那名姬的驚世芳顏這便不好說了。
夜裡戌時街上行人如織,瀚海明辰外院,位居院落正中央的觀月臺懸於危樓半腰,高臺下空曠大坪早已堵的水洩不通,人頭湧動。
觀月臺左右兩側修葺錦樓,名喚“摘星樓”“雲幻樓”專供富甲侯爵觀賞居中懸浮的“九天皓月”,臺下三十步外斜臥一座燈火輝煌的吊腳雅閣,容納了近千人,無不是城中富商與名士,最下端樓腳便是簡陋的欄杆,站立簇擁了數不盡平民百姓。
院中三教九流什麼人都有,有揮金如土的豪紳官員,有一身珠光寶氣的富甲紈絝,亦有打破腦袋也要鑽進去漲漲見識的窮酸百姓,此等場景正可謂“豪爵在上,富商夾中,窮人困下,皆不亦樂乎。”
“今夜我們瀚海明辰的頭牌佳麗賦詩會賓,臺下的諸位公子俊才若是有興趣便參與競選, 得勝者可獲得紅牌青睞哦。”觀月臺下大坪站立一女子,此刻她面對一干文人墨客微微張口。
“瀚海明辰?頭牌?是怎麼回事?”臺下欄杆外一年輕男子拍了拍面前焦急等待的白衣儒生,後者一臉的不耐煩,目光充滿鄙夷。
“瀚海明辰是我們揚州四大紅樓之首,至於紅牌便是曹霓曹小姐,你是外地佬嗎,這都不知道?”
“哦,那曹小姐很美麗嗎,能造成如此盛狀?”
“傳聞中當家花魁“曹霓”生的一副花容月貌,可謂絕世傾城。鳳眸小嘴、紫發碧螺,身段比之弱柳還勝三分柔韌,膚色嫩白如嬰,歌聲婉轉悠揚,繞樑三日,經久不絕。”
“曹花魁的青蔥細指極善撫琴,彈之百鳥來舞,又有“小謫仙”的美譽。曹花魁在瀚海明辰地位首屈一指,不同於其她紅牌,清吟,她不會同俗流女子那般阿諛奉承屈身示媚,想要與她同桌共飲唯有一種途徑,那便是她獨創的賦詩會賓。”
“說了半天,那你的意思不就是連自己也未曾見過真人嗎?”
“切,外地佬,不跟你一般見識!君子動口不動手!”儒生方要跟他爭辯理論,忽然發現那人背後捆綁的鐵劍,頃刻間洩了氣。
那背劍男子左右顧盼了會,發現並沒有值得關注的地方,便默默離開了人群之中。
呂靖緣與紫菱站在吊腳雅閣內的圍欄邊,呂靖緣抬頭望著觀月臺沒有說話,紫菱感受著夜裡冰冷的寒風肩膀有些顫抖。
“冷嗎?”呂靖緣瞟了她一眼。
“有點。”紫菱輕輕答話。
“這狐裘給你。”呂靖緣解下繩結,將寬大的狐裘給紫菱披上。
“公子!紫菱其實不冷的!”紫菱神色一怔。
“那來這麼多廢話,好好披上。”呂靖緣直視前方,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
紫菱輕輕扯了扯狐裘兩側的繫繩,一時紅光滿面。
“諸位公子,望月詩會即將開始,請大家做好準備。”觀月臺下大坪傳來聲音,在此時瀚海明辰內的氣氛終於達到巔峰
只見高臺之上緩緩走出一道倩影,身形綽約,宛如湖邊弱柳扶捻春風,那青衫女子臉頰上戴著薄薄的面紗,依稀可見絕世容貌。青衫女子朱唇微啟,似玉墜珠盤,音色美妙無暇。她開口說話,引得臺下一片鼓譟。
“今夜承蒙諸位公子俊才厚愛,小女子這就出題。”
“天對地,雨對風。大陸對長空。山花對海樹,赤日對蒼穹。雷隱隱,霧濛濛。日下對天中。風高秋月白,雨霽晚霞紅。牛女二星河左右,參商兩曜鬥西東。十月塞邊,颯颯寒霜驚戍旅,三冬江上,漫漫朔雪冷魚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