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有三個擔憂。一是,萬一趙宋還沒有站穩,偽唐就北伐怎麼辦?二是,萬一趙宋變強,不再稱臣納貢呢?三是,萬一趙宋直接降唐呢?”
忽必烈無所謂的搖頭:
“只要中原不大規模造反,偽唐是不會立刻北伐的,他們的騎兵還沒有訓練好。至於趙宋變強了不納貢,哼,他們沒有那個膽量。降唐?一旦做了天子,豈能說降就降?怎麼也要先打個你死我活。”
“這漢地我們多半待不住,能拖一年就拖一年,能拖兩年就拖兩年,就是走,也要拿到最後的好處。大元需要很多功夫準備,趙宋,就是爭取功夫的。”
安童道:“大汗放心就是,只要有一年功夫,就能多帶上百萬聽話的奴隸去西邊,什麼東西都不會少。”
忽必烈點頭:“這事要抓緊辦。蒙古大軍和叛軍,還是要狠狠打幾仗的,但準備西遷之事,一刻也不能停。打贏了就不走,打不贏就能立刻走。”
陝西、河套、高麗的丟失,讓忽必烈無奈的認識到,他必須要準備退路了,倘若倉促萬分的被迫退出中原,那對大蒙古國的威信就是難以承受的打擊。就算退,大元也要從容不迫、不失體面的退。
“打的贏就留,打不贏就走”,如此喪氣的決定,對強勢一生的忽必烈來說,原本是絕無可能的事。可如今,他只能這麼打算。
趙宋,對大元來說,不但是用來緩衝的棋子,還是一隻能薅羊毛的羊,更是一塊遮羞布。對偽唐來說,卻是一個足夠噁心的麻煩。
那麼,就讓趙宋…復立開封故都,重新號令中原!
“來人,傳瀛國公入宮覲見!”忽必烈下令,“朕,有些想念那個好孩子了。”
“喳!”怯薛侍衛立刻出宮傳旨。
沒過多久,南宋廢帝瀛國公趙顯,就戰戰兢兢的來到大明宮,他不知道皇帝為何傳見自己,難道是自己不能活了?
想到這裡,趙顯就雙腿發軟,滿身冷汗。
“奴才趙顯不花,拜見大汗,萬歲萬歲萬萬歲。”趙顯一見到忽必烈,就立刻慌忙不迭的推金山倒玉柱般的下拜。他的聲音在顫抖,身子也在顫抖。
趙顯此時已經是個十七歲的少年。因為趙宋皇家的好基因,當真生的身姿瀟灑,面如冠玉,好端端一個丰神俊朗的濁世佳公子。
只是,這美少年此時驚慌失措,加上髡頭辮髮,破壞了他的風度氣質,全無好男兒的模樣。
“哈哈,瀛國公平了身子吧。”忽必烈溫和的笑道,像個慈祥可親的老獵人。
“喳,謝大汗。”趙顯驚魂甫定的爬起來。
“賜座。”忽必烈道。
什麼?賜座?
趙顯愣住了。他被召見多次了,之前哪一次都沒有賜座啊。
這…
趙顯頓時嚇的再次跪下,“奴才…”
“好了,瀛國公受驚了,無須多禮。”忽必烈對趙顯的懦弱很是滿意。
趙顯這才誠惶誠恐的用半個屁股坐在凳子上,小心翼翼的眼觀鼻,鼻觀心,大氣也不敢喘。
“瀛國公,還想做天子否?”忽必烈似笑非笑,突如其來的說道。
但聽“撲通”一聲,趙顯連人帶凳子摔倒,帽子都飛到一邊,露出醜陋的小辮子。可他完全顧不上,只是滿臉驚恐的趴在地上,連連磕頭,帶著哭腔說道:“大汗,奴才冤枉,冤枉…”
隨著他的磕頭,耳朵上的金環也敲打著地面,發出“叮叮”脆響。
“哈哈哈…”伯顏和乃顏等大臣宗王,看見趙顯怕成這樣,都是鬨堂大笑。
忽必烈也忍不住莞爾。
“扶瀛國公起來。”忽必烈吩咐侍衛,“瀛國公,你不要害怕,朕不會虧待你。”
趙顯這次滿頭大汗的起身,兀自神色驚慌,心跳如鼓。
忽必烈乾脆開啟天窗說亮話,單刀直入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