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說開了,蘇年年的膽子也大了起來,她沒有絲毫畏懼地望著眼前這張陌生又熟悉的臉,慢慢說道:“從小到大,我都已經習慣被拋棄,被放棄……我之所以想努力爬到高處,無非也是想讓自己不再成為一個像螻蟻一樣的人。沈先生,你只是想在這場婚姻中贏得報復的快感,而我只不過不想再被人拋棄一次。”
她停頓了下,聲音變得艱澀起來:“所以這次,我決定先拋棄你。”
這話正好刺中沈鬱廷的心,他頓時眯起了眼,渾身散發著危險氣息。
張恆也是大驚,但他沒沈鬱廷厲害,沉不住氣,他忍不住勸:“何必這樣呢,少奶奶,沈總他不是不在乎你,他只是,只是言不由衷而已……”
沈鬱廷臉上多了幾分古怪的神色,他讓張恆把隔板升起來,畢竟他在開車,不能分心。
“既然你這麼想,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有條件。”隔板徹底合上的那一刻,他說。
蘇年年從他的聲音裡可以感覺得到,此時的沈鬱廷已經處於暴怒之中,但他還在刻意壓制。不過她還是有點意外,沒想到他會這麼痛快地答應,可能也是真的厭倦了吧。
“什麼條件?”
“我暫時還沒想到,等我想到的時候會通知你,你只要記得,你已經答應過了。”
蘇年年已經不再是過去那個單純的小女孩,她完全不接受這種類似於詭辯的回答,而且他仍是一副居高臨下的模樣,用那雙深邃的眼睛俯視著她。
她立即搖頭:“不行,你現在就講,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我都願意。”
沈鬱廷嘴角忽然勾了起來:“這你不用擔心,你肯定做得到。”
蘇年年覺得他在故弄玄虛,本想再問,但她心裡也很難受,甚至堵得慌。如果她現在是個小姑娘,眼淚早就忍不住落下來,並且會嚎啕大哭,感慨自己的命運悲苦。
可她現在不願意任何人對她生出憐憫之心,便硬生生忍著。
一夜未眠。
在鼓起勇氣提出離婚後,蘇年年的心情並沒有輕鬆到哪裡去,反而變得更加複雜,她也清楚自己這個決定會將自己帶入怎樣的困境。
一旦失去沈家的庇護,她的工作肯定會難做,畢竟很多客戶都是看在沈家的面子上跟她合作,三叔那邊的壓力,自然也不少,可她不願再糊塗下去。
她沒睡好,臉色很差,沈鬱廷則是不見蹤影。
陳媽一邊整理東西,一邊說:“少爺一大早就出去了,說是有急事,也不知什麼急事那麼急,連早餐都沒吃。”
蘇年年點點頭,忽然又怔住,她原計劃今天抽時間跟他去辦理離婚手續的,可現在,連他的影子都瞧不見,難道他是在躲?
不可能,他若是不想離,也不會應下來。
陳媽嘆了口氣,又說:“少奶奶,你那個堂姐可真是厲害,直接鬧到人家家裡去了,那陳家小姐被逼得差點跳樓。”
“什麼時候的事?”蘇年年面色更差,唇上一點血色都沒有,而且十分乾燥,還有點蛻皮。
陳媽把花瓶拿起來,擦拭下面的灰:“昨天晚上啊,不過那時候你應該都睡著了,我一個人沒事幹,給我一個以前鄰居閒聊,她現在就在陳家做事。”
原來如此。
不過,顧子萱怎麼可能那麼快就知道柳嘉澤跟陳家小姐見面的事?
陳媽也覺得困惑:“也不知道這蘇大小姐是怎麼想的,人家柳醫生跟她又不是男女朋友,她護得再緊有什麼用,也不知道是誰告訴她的,她立即帶了幾個人去陳小姐公寓裡堵人,要不是陳家那些長輩及時趕過去,還不知道會怎麼樣呢。”
蘇年年一時間也不知說什麼好。
顧子萱做事乖張已經不是頭一回了,大伯跟三叔在後面也收拾了不少爛攤子,可她依舊我行我素,就像當年欺凌她一樣,只圖一時的威風,根本不去考慮後果。
蘇盛榮也被這個女兒折騰得頭疼,他的手一直按在太陽穴上,裡面的血管突突直跳,如果不是吃了幾顆清心丸,恐怕這個時候,他就得躺到醫院裡去了。
他閉了閉眼,聲音喑啞:“從現在開始,你不用去公司了,就在家裡老老實實待著吧,依我看,經理那個位置,你也讓出來,讓能做的人去做。”
“不行!”顧子萱絲毫沒有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反而覺得父親這樣做,只會讓她難堪,以後在公司裡更是抬不起頭。
蘇盛榮皺著眉頭,臉上滿是無奈:“那你說該怎麼做?你要是真想給柳家留下個好印象,就不該再胡鬧,昨天要不是我讓人把你生拉硬拽回來,估計這會兒你就跟那堂哥一樣,都在局子裡待著。”
說到這裡,蘇盛榮頭疼得更加厲害,眉毛都揪成一團。
“爸,你怎麼了?”顧子萱雖然擔憂父親,但更多的是委屈。
她事先得知柳嘉澤的相親物件時,已經警告過陳蕊了,可那個女人不知好歹,絲毫沒將她的話放在心上,反而還發了照片在朋友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