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姑因為背對著,自然也看不見,她還在那喋喋不休:“鬱廷你真是的,我好歹是你姑姑,你怎麼能為了蘇家那個不三不四的女人為難我,都是多少人穿過的破鞋了,你不趕緊扔,還留著做什麼,不怕別人看笑話麼。”
蘇年年臉色大變,原本就沒多少血色的小臉變得更加蒼白。
張恆也氣憤,就算是姑姑,也不該講出這麼刻薄的話吧,更何況沈總跟少奶奶還沒離婚呢,蘇家好歹也有些勢力,她怎麼就能這麼肆無忌憚?
沈鬱廷聲音沉得不能再沉:“表姑怕是忘了自己女兒的事了。”
此時此刻,表姑不敢再講話。
看著臉上笑意逐漸加深的侄子,她知道自己剛才那番話已經觸怒了他。
再者,她女兒被男人騙財又騙色的事,被她瞞得很嚴,也不知道他是怎麼知道的。她默默咬牙,沒有絲毫猶豫,立刻表達了自己的歉意。
“剛剛講的那些話,是我一時糊塗才講出口的,你不用放在心上。表姑這個人呢,對你們這些小輩如何,你也是知道的,就是嘴有點管不住。不過呢,老爺子的話你還是得聽,那蘇家小姐再好,名聲也就那樣了,你還不如趁早跟她離婚,找一個清清白白的姑娘過日子,這樣老爺子也能安心。”
她張口閉口都是老爺子,無非就是想借老太爺的名義來打壓一下沈鬱廷。
蘇年年深深吸了口氣,雙手緊握成拳,是的,她已經成為一個名聲不好的女人,而且解釋不清楚。但這件事情若是傳播開了,那麼,她在A市肯定是呆不下去的。
就算是再堅強的人,終究也抵不住流言的腐蝕。
沈鬱廷察覺到蘇年年已經過來時。心裡頓時生出一股不好的預感。
果然,小姑娘迅速將臉上的表情給壓制下去,幾步走到表姑跟前,臉上露出一抹淡笑:“表姑,你不要擔心我們之間的事情,我們自己會解決好的。”
儘管她的聲音很輕,但在這寂靜的空氣裡,卻顯得擲地有聲。
表姑被嚇了一大跳,臉色變了又變,看蘇年年的眼神就跟看鬼魂一樣,並且還透著一絲厭惡。
蘇年年絲毫不在意:“表姑你可能不知道,像我這種名聲不好、跟破鞋一樣的女人,往往做起事情來是很瘋狂的,甚至是不計後果。上一個惹怒我的人,已經在醫院呆了好幾年了。”
這表姑嘴皮子再利索,聽到這略顯陰森的話,也是站立不住。
張恆在旁邊抿著嘴偷笑,看不出來少奶奶的嘴皮子變得這麼厲害了。
表姑本還想反駁,但沈鬱廷迅速給她一個凜冽的眼神,想到這侄子向來不是什麼好惹的主,她一張臉頓時變得素白,慌忙道:“那個,我突然想起,我還有事,先走了啊。”
說完,她很快消失在路口。
蘇年年泛著涼意的眼神慢慢地淡了下去,臉上的鮮活色彩也少了許多。
“上車吧。”沈鬱廷淡聲道。
蘇年年跟他對視一眼,看著那雙漆黑的眼眸,心裡不由得一驚,立即拉開車門,鑽了進去。
沈鬱廷不禁想,他有那麼可怕麼。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安靜的車廂裡,突然傳來蘇年年略帶疲憊的聲音:“反正你最近也不是很忙,抽個時間,我們離婚吧。”
“哧——”
車子突然一個急剎車,蘇年年額頭撞上前座,頓時變得紅腫起來。
沈鬱廷冷聲道:“怎麼開車的,打起精神來!”
張恆應了一聲,手指卻是連著顫抖了好幾下,他剛剛是真的被嚇到了,原以為他們兩個再吵再鬧,最終都會和好,哪知少奶奶居然要離婚。
身為主人公的沈鬱廷臉上沒有什麼表情,眼中更是波瀾不驚。
蘇年年知道即使是他不肯,沈家也會逼迫,或者,他們遲早也會分開。
她迅速捉住沈鬱廷的衣袖,不顧他夾雜著冰冷寒氣的眼神,繼續道:“我知道你不待見我,不信任我……老實說,我也不想這樣過下去,只會折磨雙方,還不如徹底放手。這樣你也好過一點,當然,我也知道你想報復我,覺得是我害死了沈雨霏。可是沈先生,報復別人,怎麼能連自己也陷進去了呢?”
這句話,猶如一道驚雷狠狠劈在沈鬱廷頭頂上。
是的,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竟是不知不覺地陷了進去,可如同一棵已經將根深深扎進土壤裡的樹來說,突然間想要拔出來,未嘗不是一種致命的痛苦。
“看來,沈先生是同意我說的話了,既然這樣,那我覺得手續辦得越快越好,省得我再礙你的眼。”她臉上掛著笑容,猶如一朵盛開的鮮花,只是失去了靈氣。
頃刻之間,沈鬱廷那雙漆黑如同夜空的眼睛,充滿了無聲的憤怒,併發出攝人魂魄的光芒。他這副令人不寒而慄的模樣,就像是一條巨龍,不斷地咆哮著,似乎想要將蘇年年整個吞噬。
“你倒是能說會道。”沈鬱廷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