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嘉澤在他對面坐下,也不打算解釋,只是輕笑。
顧子萱也不算太笨,終於察覺到氣氛不對勁,趕緊活躍氣氛:“哎呀,三叔,嘉澤哥好不容易過來一趟,你那麼嚴肅做什麼?”
“你這丫頭也是奇怪,還沒嫁過去,就開始胳膊肘往外拐了。”蘇盛宏笑了笑,眼底卻是沒有一點溫度。
他兒子現在還在監獄裡頭,整個社會輿論都在指責他包庇,他要是能輕鬆,那他就不是人了。為了能坐穩這個位置,他蘇盛宏跌跌撞撞地走了這麼多年,沒想到,在如今這個節骨眼上,栽在了自己兒子手上。
顧子萱看著一言不發的柳嘉澤,臉色微紅。
蘇盛宏深吸了口氣,讓自己的眼神跟語氣都稱得上平靜:“好了,我本來是想給你把關的,但嘉澤嘛,人品家世我們都瞭解,你自己努力就行了。”
柳嘉澤仍是輕輕一笑,什麼都沒說。
顧子陽有些氣惱,她覺得自己的意思很明白了,都把他帶到家裡來見自家長輩了,不是嗎?
她臉上浮起一絲不耐,想著不論怎麼樣,都要讓他明白自己的心意,否則,她會終日惶惶不安。
“嘉澤哥,要不要到我房間裡看看,我還有很多我們小時候的照片呢。”她跟他對望了片刻,朝他露出一絲微笑。
柳嘉澤握著水杯的手,微微一頓。
在面對自己喜歡的人時,大多數的女孩子都是一樣,心跳加速,不知所措,就像是開了冷氣,後背發涼,連看對方一眼也不敢。
儘管顧子萱平時驕縱慣了,但她此刻流露出來的小女兒情態半點不假。對於她而言,柳嘉澤就是那劃過天空的流星,她必須用盡全力去抓住他。
今日剛好是雙休日,原本忙得腳不沾地的蘇年年,終於有空去蘇家拿自己的東西。她也是忙昏了頭,忘了把項鍊拿走。
為了省去不必要的麻煩,她直接從後門進去。
僕人看到她,還愣了一下,險些沒認出來,這二小姐好像變得更漂亮了,面板白的發亮,臉色也比以前好,一身碎花長裙將她整個人襯得更加甜美可愛。
蘇年年微微皺眉:“怎麼,三叔不讓我進?”
僕人趕緊解釋:“那倒不是,這是您的家,您當然可以進,二小姐趕緊進來吧,小心累著。”
誰不知道蘇年年嫁給了沈家二公子沈鬱廷,光是這一點就足以讓蘇家人心生忌憚,有那些不長眼的媒體想挖出蘇年年的過去,想借機賺取點選量跟名氣,但往往是料還挖到,人就進了監獄。
僕人有些心驚膽戰,他仔細回憶了下,然後舒了口氣,好在他並沒有做過傷害二小姐的事。
蘇年年正打算穿過花園回自己房間,沒想到小花園裡站了一個人,不由得愣住,外形清雅俊秀的男人穿了一件白色襯衫,沒有系領帶,就那麼站著,周圍是盛開的繁花。
這不是柳嘉澤麼?
她下意識地想避開,畢竟他也表明了他自己的態度,她用不著再湊到他跟前找不自在,還沒走出兩步,背後突然傳來他略顯失落的聲音:“年年,你真要躲著我麼。”
蘇年年微微沉吟了兩秒,笑道:“沒有,你誤會了,我就是回來取點東西,馬上就走。”
說完,轉身就走。
柳嘉澤兩步並作一步,直接上前拉住她,語氣裡充滿歉疚:“對不起,如果是我上次的態度傷害到你,我跟你道歉。”
蘇年年拉開他的手,不失禮貌地笑道:“嘉澤哥,真的沒必要,反正我的過去就在那裡,但我想說,我是好人還是壞人,取決於我自己。”
她眉眼彎彎,杏仁眼裡浮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渾身都充滿著客套跟疏離,這讓柳嘉澤感到很不適,甚至生出了一絲挫敗感。
他忍不住抬手,想摸摸她的頭,像小時候那樣。
“嘉澤哥,你們在做什麼?!”顧子萱從二樓窗臺探出頭,一臉的不甘與憤怒。
她一直認為蘇年年會待在骯髒的泥潭裡,誰也救不了她,沒想到,她卻靠自己爬了上來,現在還試圖勾引她的嘉澤哥。
提起裙襬,她急匆匆地下樓,心裡的火氣快要壓制不住。
柳嘉澤已經走了,蘇年年也不急著躲了,她慢悠悠地在石凳上坐了下來,還把曾經把她拖去房間關禁閉的僕人叫了過來:“張嬸,我挺喜歡你泡的茶的,你去給我泡一杯吧,好久沒嚐了。”
女僕張嬸心中忍不住鄙夷,不過就是嫁了一個有錢人,瞧她這副得意的樣子,指不定哪天就摔下來了。
蘇年年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單純懵懂的小姑娘,張嬸眼珠子亂轉的時候,她就知道她在想什麼:“張嬸是嫌棄我的身份不夠格麼,那我等會去問問三叔好了。”
她的聲音漸漸變冷,臉也跟著沉了下來,跟平時那個溫順膽怯的蘇年年相比,簡直判若兩人,就像是一隻小貓,終於亮出了自己的爪子。
張嬸愣了愣,下巴差點掉到地上。
顧子萱已經衝了過來,裙襬在風中翻飛,頭髮也有些凌亂,但她眼中的憤怒卻是絲毫未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