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景淮慢慢放下手,“只要你不說出口,我就仍然覺得自己還有機會。謝錦詞,不要說出口……永遠不要說出口。”
他轉身,消失在竹林深處。
暮春的風穿林而過,吹落幾片青翠竹葉。
謝錦詞垂下眼簾,緊緊揪住斗篷的繫帶。
她不理解陸景淮。
明明知道沒有機會、沒有可能的事情,為什麼還要繼續堅持?
正如她對沈長風,她喜歡過他,卻無法原諒他。
她清清楚楚地知道,她和沈長風不是一路人。
她知道他們不可能在一起,所以她果斷放手選擇容折酒。
去堅持一件不可能的事,究竟有什麼意義?
她想不明白。
……
皇帝壽誕,率領文武百官前往鎮國寺祭天祈福。
謝錦詞安安靜靜窩在小禪院,只管焚香讀書,完全把自己隔絕在天地之外。
她以為那樣的熱鬧與自己無關,卻沒料到這場祭天大典格外隆重,竟然持續到了夜間。
附近的小禪院都熱鬧起來,顯然住滿了文武百官和他們的家眷。
她坐在燈下刺繡一隻小荷包時,陸景淮忽然來了。
她起身,面對他時有些尷尬,“……進來坐?”
陸景淮身穿細鎧站在門檻外,“是來跟你告別的,就不進去坐了。”
“告別?”
“欽天監那邊給出了太子納妃的良辰吉日,時間有些趕,皇上命我馬上回江南接寧搖星入上京。”
謝錦詞點點頭。
她取出一隻平安符,“寺廟裡求來的,送給你。”
陸景淮接過,欲言又止。
謝錦詞遲疑地送他到小禪院門口,他突然回頭,“謝錦詞。”
“嗯?”
“我哥哥,其實是被人害死的。”
謝錦詞愣住。
陸景淮眼眸深沉,沒再跟她透露太多,匆匆離開了寺廟。
少女獨自立在夜風中,望向遠處燈火輝煌的大雄寶殿,忽然感覺到一陣冷意。
原來,
上京並非如她想象中那般太平。
天下,也並非是她想象中的盛世繁華。
她望向院子角落葳蕤生長的草木,忽然有些想念江南。
如果她能嫁給容折酒,她一定要帶他去江南,看一看白鹿洞書院,看一看長安巷和月桂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