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云,被酒莫驚春睡重,賭書消得潑茶香,她與容折酒,大約也能如此吧?
暮色四合。
寺廟裡的燈火點了起來,她隨意食了些春筍,拿起薄薄的斗篷,信步離開小禪院。
她有飯後散步消食的習慣。
往前走了一段距離,才發現寺廟裡半個遊人都沒有,來來往往的都是士兵,大約是在安排明日皇上祭天的事情。
她轉身往清幽的竹林裡走,月色如銀,冷不防看見竹林深處站著一個人。
色若春曉,鬢如刀裁。
腰帶緊鎖,一身細鎧勾勒得他身姿高大。
他負著手,一雙漂亮的丹鳳眼含著霧氣,怔怔望向她。
謝錦詞驚訝,“陸景淮?”
陸景淮輕笑,“這次聖上祭天祈福,寺廟裡的安危由我負責。”
謝錦詞走近了。
仰頭望向他的臉,數月不見,他已經褪去少年的青澀感。
她知道,他如今繼承了哥哥武安侯的爵位,因為深受皇帝喜愛,所以常常陪駕左右。
皇上能把安危交給他全權負責,可見對他和他的能力都十分信任。
可誰能想到,這麼一位年紀輕輕前程似錦的武安侯,幼時竟然是個混世大魔王呢?
人世瞬息萬變,短短數月,謝錦詞對陸景淮的感覺卻已經恍若隔世。
她笑著稱讚,“你穿這身細鎧很好看。男兒家混吃混喝終究惹人輕視,幹一番事業,才算真本事。”
陸景淮凝視著她。
少女美而不媚,月光下恰似一株嬌嫩俏麗的豆蔻花。
她在他心間生根發芽這麼多年,若要連根拔起,那麼必定也將拔走他的心。
他輕聲:“我若干出一番事業,你願意嫁我嗎?”
謝錦詞退後兩步。
陸景淮逼近兩步,眸光熾熱,“我雖然待在宮裡,但上京城這些天的傳聞,我全都知道。容折酒非你良配,你嫁我,我不娶妻。”
年輕的男人立在竹林裡,姿容猶如春花秋月般俊美。
丹鳳眼裡滿是真摯。
謝錦詞知道陸景淮說的是真心話,也相信他能夠做到。
但是……
不喜歡就是不喜歡。
年幼時不喜歡,長大了,也仍然不喜歡。
少女皺眉,努力組織著委婉的措辭,還未張口,陸景淮的手輕輕覆上她的唇瓣。
“別說出口。”
他啞聲。
謝錦詞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