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景從瞪他一眼,“那你說說看,這句話出自何處?”
“不知……”
“它出自《大學》,你們夫子在課堂上應當講過的!”
陸景從抬高了聲音,見家弟弟神情恍惚,不禁皺眉,“難道你連《大學》是什麼都不知道?!”
陸景淮撓撓頭:“略有點兒印象……”
陸景從越發怒了,“送你去書院,乃是指望你能考取功名,將來踏入官場!你這般不爭氣,叫我與父親如何是好?!四書五經是極有道理的東西,是聖人留給後代的瑰寶,你便是每日只背幾頁,每日只學幾個道理,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也定能做個肚子裡有墨水的大儒!”
陸景淮眼睛亮了亮,好奇問道:“狗……日心?這是哪位聖賢說的?是怎樣的一條狗?又是怎麼個日法?”
陸景從簡直被他氣得怒火攻心!
他叫小廝拿來弟弟的書本,當著他的面翻開,指著上面這句話,厲聲道:“看好了,是這個‘苟’字!”
“哦……”
陸景淮恍然大悟,“我一直以為這個字兒念‘句’呢!”
陸景從五臟六腑都在疼。
他強忍著怒意,又道:“景淮,你六歲便入書院,如今也有十年了,你可知,這句話如何解釋?”
“大哥問這種問題,未免也太看輕我了吧?”
陸景淮眼底掠過自信,咧嘴道:“這是聖人提醒咱們該買新衣服了。聖人說,今天穿新衣裳,明兒還要穿新衣裳,以後每日都要穿新衣裳!”
素來溫潤如玉的陸景從,捂住心口,差點兒氣暈過去。
偏偏身後還有一群小廝,使勁兒地誇讚道好。
他的弟弟,平時在書院裡便是這般麼?
“哥,你這是怎麼了?難道我解釋得不對嗎?”
陸景淮給他倒了杯茶,見他不接,只深深嘆息,不由得一陣心虛,“哥,雖然我的確看不進去書,但我好歹在書院裡待了那麼久,總歸還是學了些東西的。”
說罷,怕他不信似的,扯過一名小廝,吩咐道:“快,把我上回在書院比試中對的聯語說一遍!”
小廝抖如篩糠,眼皮兒都不敢抬,支支吾吾地嘟囔了一句。
陸景從挑眉,顯然並未聽清。
陸景淮又道:“大聲點!你沒吃飯嗎?!”
小廝閉了閉眼,鼓起莫大勇氣,脖子一橫,飛快道:“臭豬屎,臭狗屎,臭豬屎蓋臭狗屎,豬屎也臭,狗屎也臭!”
院中霎時寂靜。
幾片秋葉打著卷兒,涼涼落在石桌上。
陸景從一愣。
等回過神來,他折下一根樹枝就去揍自家弟弟!
陸景淮哇哇怪叫,捂著屁股滿院子逃竄。
陸景從這才注意到,庭院裡竟站著上百個小婢女!
人人睜著一雙無措水眸,呆呆地看著他們兄弟倆。
他丟掉樹枝,“景淮,這是怎麼一回事?”
陸景淮從紅漆廊柱後探出半個腦袋,狹長鳳眸滿是低落,“哥,我尋不到阿錦,就想買一個與她一模一樣的婢女。”
陸景從輕嘆:“衣展大賽上,你說你見到了阿錦,後來我也替你打聽過,銀青碎雨請來的那位姑娘,並非阿錦,興許是你看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