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別光站著看我吃啊,去,給我倒杯水來,吃了這麼多,怪噎的。”
沈長風含笑望著憋屈的小姑娘,下巴抬了抬,指向桌上的茶壺,“若是溫涼了,便去換些熱的回來。”
謝錦詞瞪他一眼,依言取了水來。
她深知,若是不伺候好這尊大佛,他可什麼都會跟自己唱反調的!
沈大爺吃飽喝足後,面上笑意深切了幾分,忽略掉他的惡行不計,當真算得上獨絕之姿。
他朝炭盆的方向瞟了瞟,清冽道:“待會兒收拾收拾,出去買幾框木炭回來,記得買松木碳,燒著無煙。”
謝錦詞愣了下,隨即滿臉驚喜:“我怎麼就沒想到呢?雖然分發的木炭不夠用,但咱們可以出去另買啊!”
她翹起唇角,高高興興地向外跑,跑到一半,又訕訕折回,“小哥哥,你還沒給我銀子呢……”
沈長風眯了眯桃花眼,意味深長地看著她。
小姑娘被盯得不自在,連忙低下頭,像做了虧心事似的。
上回從傅聽寒那兒把銀子討要回來後,她又陸續給錢佳人畫了幾張圖紙,均賣得了好價錢,如今她共有三百四十兩銀子,全部都存放在合盛錢莊。
她有錢,可錢並不在她身上。
她問小哥哥要錢,應當……合情合理吧?
沈長風瞥了眼小姑娘緊攥袖口的雙手,唇邊弧度漸盛。
“妹妹走得這麼急,我還以為妹妹攢了私房錢呢。”
他不緊不慢地掀被起身,在衣櫃裡翻找片刻,摸出一張一百兩的銀票來,“嘖,數目大了些,妹妹先將就著用吧。”
謝錦詞也不跟他客氣,接過銀票,仔細藏進袖袋裡,“小哥哥,眼看著也快過年了,府裡各院都置辦了年貨,咱們院兒要不要也買一些?”
“妹妹好打算,這是惦記著我的銀子嗎?”
沈長風話一出口,便見小姑娘氣呼呼地瞪向自己,白嫩臉頰鼓得像個小包子,十分可愛。
他笑了笑,伸手覆上她的花苞頭,溫聲道:“雖然我從不講究那些個虛禮,但若是妹妹想辦些年貨,餘錢便斟酌著花吧。”
謝錦詞內心雀躍,卻故意板著臉推開頭頂上的手。
她朝少年做了個鬼臉,歡喜地跑了出去。
對於置辦年貨這件事,她也存了幾分小心思。
最近跟著扶歸學做菜,總是受制於食材,若能多采買一些不同的菜品,說不定她的廚藝就可以更進一步了。
沈長風又怎會看不出她心裡的那點小九九?
有人上趕著要做飯給他吃,他哪有拒絕的道理?而且他的小詞兒做飯並不難吃,雖說和外頭的酒樓比起來相差甚遠,但來日方長,做得多了,味道自然會提上水平。
這般想著,心情不禁愉悅三分,他尋出一件鳶尾藍寬袖錦袍,慢條斯理地開始換衣,一雙桃花眼似含遠山春水,竟是他自己都不曾察覺的溫柔。
忽然,修長的手一頓。
他好像忘記提醒小姑娘買凍瘡膏了。
白白嫩嫩的一雙小手,紫紅斑駁已初具形態,如果不及時塗藥,輕則腫脹,重則潰爛,且極易復發。
不過那畢竟是小姑娘自己的手,日日奇癢難耐,她應該還沒有蠢到連醫館都不知道去一趟吧?
少年很快釋然,取來大氅披在肩頭,安閒自在地出了門。
袖裡揣著銀票,謝錦詞步伐輕快地去了後巷的景和街。
這條街離沈府近,各類商鋪又齊全,置辦採買很是方便。
因著年關將近,街上比平時更加喧鬧,一眼望去,每家店鋪門前都高掛著火紅燈籠,映著路人眉歡眼笑的模樣,真真是喜慶十足。
謝錦詞被濃厚的年味兒所感染,唇角彎彎翹起,澄澈的小鹿眼四處搜尋,不多時就看到了一家售賣木炭的店鋪。
她踏門而入,恰好碰見夥計從後院出來,於是便詢問松木炭的價格。
夥計撓撓頭,歉意笑道:“小姑娘,真不好意思,松木炭昨日便告罄了,新貨還需個三兩日才到,你急著買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