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不論怎樣,她都有愧。
對面少年發出一聲輕笑,把竹宣紙遞到她跟前。
她下意識接住,便聽見少年理所當然道:“有些事情,誰說了都不算數,須得你自己親身經歷、親自求證。人心隔肚皮,妹妹初來沈府,凡事謹慎一些,沒什麼不對。”
謝錦詞微愕,但更多的卻是感動,“小哥哥……”
“好了,趕緊去吧,我給你的這張圖紙,你順便帶去瑢韻軒。”
“瑢韻軒?”
謝錦詞若有所思,想起瑢韻軒是做首飾生意的,瞭然頓悟,“小哥哥原來是給傅公子畫的啊,這麼好看的髮釵,肯定會有很多人喜歡的!”
沈長風擺擺手,“早去早回。”
……
天香坊間喧豔非凡。
銅雀樓二樓的雅間裡,紅衣少年倚在窗邊,黑著臉聽身後的小廝依次彙報事情進展。
“公子,您讓打聽的那位公子姓傅,名聽寒,與您同歲,是瑢韻軒的老闆!”
“這位傅公子應當不是臨安本地人,小的沒能打聽到他家裡的事,只知他生性浪蕩,常去逛窯子,不過店裡的生意倒是挺不錯。”
“公子,小的依照您的吩咐,這些日子天天都去瑢韻軒買首飾,卻一直沒尋到機會問問老闆賣不賣下人……真是可惜了這幾百兩銀子,打水漂了啊!”
“哎呀,你讓開,我來說!公子,昨兒個小的瞅著機會,問了傅公子賣不賣下人,誰知他卻告訴小的,瑢韻軒只有他一人經營,從來就沒有什麼婢女……”
“……”
“都給我閉嘴!”
陸景淮忍無可忍,啪的一聲重重拍了下桌子,“你們打聽的都是些什麼東西?一點有用的訊息都沒有!還有你,胡說八道些什麼?小爺我親眼看見阿錦進了瑢韻軒,你憑什麼說瑢韻軒沒有婢女?”
被少年怒目而視的小廝駭了一跳,忙討好笑道:“公子莫要氣壞了身子,那是傅公子說的,不是小的說的啊……”
忽然,他眼睛一亮,指著窗外道:“公子快看!那不就是您要找的姑娘嗎?”
陸景淮心跳一滯,甫一回頭,只見風雅長街上,穿牙白羅裙、淺杏紅半臂的女孩安靜地立在那兒,宛如畫卷。
正是他心心念唸的人啊!
謝錦詞在瑢韻軒門前張望了許久,終是懷著忐忑的心情走進去。
上回傅聽寒隨她一同回沈府探望小哥哥,理應是客,她卻因為一時的情緒怠慢於他。
雖然是傅聽寒詆譭她孃親的鐲子在先,但她把食盒塞到他手裡自己跑掉,也做得不對。
小姑娘怯生生來到大堂,清澈的圓眼睛不安地眨啊眨。
高闊廳堂裝飾得十分典雅,形態各異的博古架上陳列著許多小葉紫檀木雕花方盒,裡面裝的都是色澤瑩潤精美的玉器首飾。
珠光璀璨,令人目不暇接。
謝錦詞逡巡幾遭,空蕩蕩的大堂裡一個人影也沒看到。
“有人在嗎?”她輕聲喊。
回應她的只有店外喧譁的車馬聲和穿堂而過的風聲。
她再次環顧四周,瞄到了通往二樓的木質樓梯。
猶豫半瞬,她斂聲屏氣地踏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