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她起身,朝那個狐眼少女認真道:
“蘇姑娘剛剛的那些話太客氣了些,哪有你說的那麼誇張,我和夫君哪有什麼厲害不厲害的……只是那些無聊之人愛嚼舌根,以訛傳訛罷了,請勿要當真。”
語落,趙靈妃朝蘇小小笑了笑,轉頭向眾人道了句“湯應該快好了我去廚房幫下冰姨”,便扭身離開了。
趙芊兒沒有跟著前去,而是眼睛靈動的瞧了圈席間的眾人,目光在蘇小小和朱幽容身上停留的比別人稍微多一會兒,桃花眼輕眯,下一秒,她湊到趙戎耳畔,親暱吐氣:
“戎兒哥,我去給你討杯酒喝~”
語落,小丫頭朝瞧來的眾人歪頭一笑,轉身去往了櫃檯處某個黑心掌櫃那兒。
趙戎目送小芊兒的背影。
“子瑜,弟妹選的這地……有些不對勁。”範玉樹見二女離去,湊過來小聲道。
桌旁其他處,朱幽容正拉著情緒不穩的蘇小小扯家常,魚懷瑾和李雪幼也加入其中,另外,老實人賈騰鷹不知哪來的勇氣,也湊了過去,悶葫蘆竟還說了不少話。
正在這時,“鐺鐺——”的沉悶銅鐘聲在夏蟲齋內響起。
趙戎與範玉樹轉頭看去,是那個綠袍老頭又一次出現在了門口,他和剛剛趙戎等人來時一樣,正再次用那根木棍敲響門內側的陳舊銅鐘。
鐘聲便來自於此,在大廳內悠揚。
“戌時二刻。”趙戎輕聲呢喃。
“啊,什麼?”被這單調鐘聲打斷話語的範玉樹微楞,轉頭詢問。
“我說……”趙戎移目看向夏蟲齋敞開的大門外,外面並未點燈,只有綠袍老者的背影,夜色朦朧,“嗯,聽的出來。”
範玉樹瞧了瞧趙戎噙笑的側臉,又細聽了下這鐘聲,好像沒啥古怪。
他搖搖頭:“子瑜,你聽我說,你們不是本地人,可能有些不知道,這裡好像是……夏蟲齋!”
趙戎想了想,認真道:“什麼叫好像,這不就是嗎?門外牌匾上寫著呢。”
“…………”
範玉樹感覺好友看他的眼神有點像是在看傻子,他連忙咳嗽一聲,“我知道,只是我之前還以為是同名而已,甚至只是店老闆蹭蹭名氣而已,但現在看來……”
“現在看來好像還真是?”趙戎笑著接了句話。
範玉樹瞥了眼門外剛剛短時間內迎來了三撥人的巷子,又瞧了眼那個櫃檯後的掌櫃漢子,悄悄點頭。
趙戎循著他目光看去,笑容漸斂,平靜開口:“夏蟲齋,在獨幽城很出名?”
範玉樹點點頭,又搖搖頭:
“本地人和在獨幽待久的人應該都會知道,獨幽城有七家老字號,是數千年來城內各行各業競爭中存留下的極品,其中最年輕資質的都有一千八百年曆史,有些你應該都認識,發展到現在,大多是望闕洲山上聞名遐邇的大商號。
“嗯,我家的草堂鋪子也是其中之一,不過哎,一千八百年的開堂歷史都算是七家老字號中資質最小的,已經成了其他幾家每次熱嘲暗諷時的開場話柄,我家老爺子表面上笑呵呵點頭,其實受沒受氣我哪裡不知道……”
他頓了頓,“說回來。子瑜,你可知這七家老字號中資質第二老的一家是開堂多少年了嗎。”
趙戎搖頭,“多少?”
“五千七百九十二年。”
範玉樹熟練的報了個數字,似乎對此事十分熟絡,趙戎忍不住瞧了他眼,輕輕點頭,說來,這個數字趙戎也有點熟悉。
前些日子在獨幽東城陪青君和芊兒逛街,在某條極其靠近幽山的繁華街道中央的一家似乎生意遍佈望闕各國的大商幫的牌匾上看見過,字鑲燙金花邊,百米外都能亮瞎某年輕儒生狗眼……
範玉樹看了眼似乎消化完的趙戎。
此刻,他瞧了瞧左右大廳內的陳舊裝飾,抬手食指朝下,指了指地面,面無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