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秋念把風箏放到婢女手上,自己引著繩子,兩人合力把風箏送上了天。
“這是哪兒來的風箏?倒是從未見過。”
蕭殷被冉秋念叫住,見她對那風箏著實喜歡,便隨口問了一句。
聽到蕭殷這般問道,冉秋念全副心神都放在牽引風箏上,便分出了一點兒心神,直接說道:“是小公爺方才送來的,也不知是出自誰之手。”
齊若雲?聽到這個名字,蕭殷神色微頓,想到他這些日子以來那副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樣子,心情立馬有些不好。
可看著冉秋念這麼喜歡這風箏的模樣,蕭殷便也只能按耐住自己心底的不舒服,不捨得掃了冉秋唸的興致。
那風箏果真是精巧的玩意,順著風飛上了極高的地方,原本收著的尾羽和翅膀徹底展開,在風中上下飄動的樣子,宛如真正翱翔九天的鳳凰。
也難怪冉秋念會這般喜歡,不止是她,這鳳頭風箏把附近的婢女全都吸引了過來,聚集在廊下屋後,興高采烈的指著天上的鳳頭風箏說笑著。
“表小姐、表少爺,老夫人有請。”一個小廝遠遠的跑過來傳信,那聲音驚動了冉秋念,她將視線從頭頂的風箏上挪開,低頭看向小廝,手下意識的一抖,便把風箏線絞緊了一大段。
“呀!快看,那鳳凰化為百鳥了!”
婢女驚呼一聲,滿眼驚歎的指著天上的“百鳥”。
冉秋念趕忙抬起頭看過去,就見原本只有一個鳳頭鳥身的大風箏,徹底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由四散開來的翎羽組成的小型鳥雀。
原來那隻鳳頭風箏是有許許多多色彩豔麗的鳥雀風箏拼合而成的,如此巧思如此技藝,確實引人讚歎。
而願意花費這樣心思來討好冉秋唸的齊若雲,自然也能借著這個,在冉秋念心裡留下深刻的印象。
蕭殷面無表情的看著這四散而下的“百鳥”,他目力極好,自然能夠看清楚,在這些小風箏上還寫著些字句。
“念兒,舅婆著人來請我們過去,別讓她久等,這些東西叫婢女收拾了便是。”
雖然還未看清楚那上面寫著的究竟是些什麼,但蕭殷幾乎可以猜到,自然也不願意讓冉秋念看見上面的東西。
他直接出聲想把冉秋念叫走,可冉秋念卻沒有回應他。
蕭殷心下一沉,見冉秋念怔怔的看著從天上打著旋飄落下來的風箏,似乎已經徹底沉浸在了風箏的世界,對外界的話全無反應。
莫不是真的被齊若雲耍的把戲給哄去了?蕭殷面色一緊,似乎嚐到了什麼酸澀的味道,他下意識的向著冉秋念走近幾步,卻發現冉秋念臉上並沒有感動或迷醉的神色,反倒是雙目緊閉,冷汗涔涔。
“念兒,念兒,你怎麼了?快去把鬼醫請來。”
蕭殷上前扶住冉秋唸的肩膀,發現她的身子甚至在瑟瑟發抖,似乎在忍受著極大的痛苦一般,頓時什麼心思都沒有了,連忙派人去找鬼醫。
冉秋念此時卻是陷在了一段突然湧現的記憶之中,也是這樣“鳳凰涅槃、百鳥朝鳳”的盛況,可前一刻對著自己山盟海誓、溫柔小意的俊朗男子,下一刻卻冷眼看著自己被灌下毒藥。
最令冉秋念覺得可怕的,是那男子的臉,竟然與齊若雲一般無二,只是比他年長些許,彷彿是數年之後的他。
這是怎麼一回事?冉秋念不知為何,自己竟然會對著這般荒謬的畫面冷汗直流,彷彿靈魂深處都在跟著戰慄。
她能夠聽到蕭殷的呼喚聲,可是卻無法做出回應,她努力張開嘴,卻只能聽到牙齒磕碰在一起的聲響,直到意識徹底的陷入了黑暗。
鬼醫從冉秋唸的脖頸後面拔出一根銀針,仔細收好,這才拿過冉秋唸的手腕,搭脈沉思。
“念兒這是怎麼了,為何會突然變成這樣?”
蕭殷目色緊張,看著床榻上睡夢之中也眉頭緊縮的冉秋念,不由得泛起心疼。
“冉姑娘並無大礙,只是驚怒交加,急火攻心這才會意識混沌,應當是她又想起了什麼來,一時記憶錯亂,以為自己身處在那個時候,才會如此這般。”
鬼醫倒是有些好奇,冉秋念看上去可不像是受過苛待的人,在心底深處怎麼會有這樣可怕的記憶?
蕭殷就更是覺得奇怪了,他與冉秋念自小一起長大,自然清楚她在冉家的受寵程度。
無論是在錦繡城還是在這京城,冉秋念從未有過半點不順心的時候,除了……當日被劉合所抓,沉入護城河的時候。難不成是那時發生了什麼事情?
蕭殷不由得深思起來,越發的想要弄清楚那日在護城河上究竟發生了什麼,竟能讓冉秋念被嚇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