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孟長策看上去人畜無害,其實就是一個笑面虎,也是個惹不得的主。
先前的鑫嬪郝雨就讓陛下又愛又恨,現在又來一個孟長策,這郝家還真是叫人頭疼。
馬車在黑夜中進近,悄無聲息。
從郝家出發到皇宮的路並不算長,一盞茶餘的工夫就到宮門,因著皇宮大內禁止行車的規矩,平南伯只得攜其子跟在李德全身邊慢慢行進。
進了宮,這郝友乾的嘴倒是老實多了,也不知是不是被皇宮森嚴的規矩給嚇得不敢亂說話了,又或者是因為禧妃而觸景生情了。
總之就是板著一張臉不願說話的樣子,老子不搭理人,兒子倒是健談了起來,一路上問了李德全不少問題。
皇宮宵禁切勿多言的規矩,李德全是知道的,可孟長策問的大多是關於禧妃的事,李德全不答也不合適,加之宮中有喪,並無太多人走動,李德全便也沒太在意規矩。
只要孟長策問,他便答。
孟長策和李德全一問一答,交談的仔細,那是完完全全忽略了身後郝友乾的臉色。
他走在漆黑的宮道上,看著兩邊黑漆漆壓根不怎麼能照明的燈籠,露出了迷茫的神色。
黑夜茫茫似乎正如這宮門之路一般,看不到盡頭,也摸不到邊際。
看不見盡頭的宮道,在兩盞昏黃燈籠的照射下,終是找到了回去的路。
李德全停在鍾粹宮門外,神色肅穆又惋惜,幽幽地說:“禧妃娘娘的靈就停在裡頭,二位節哀。”
垂首接著又道:“陛下國事纏身,要晚一步過來,奴才先帶二位進去吧。”
郝友乾不理人大步衝了進去,沒過多久裡頭就傳來震天的哭喊。
肝腸寸斷,白髮人送黑髮人,從此天人永隔……
李德全嘆了一聲,“小爵爺節哀,人死不能復生,您也勸勸伯爺,禧妃娘娘是位善解人意的主兒,想必也不希望自己的父兄每日以淚洗面的。”
李德全低頭勸慰著,孟長策點了點頭,稜角分明的面上透著濃濃的哀愁,“多謝公公關心,只是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痛,也不是說釋懷就能釋懷的。”
“這時間也不早了,想必公公還有很多事情要忙,就不必管我們了。”
孟長策這麼說,李德全也不好拒絕他的意思,畢竟是自家死了人,多個外人,也多一份難堪。
堂堂七尺男兒,有淚不輕彈不是?
“也好,那奴才就不打擾伯爺和小爵位為娘娘守靈了,奴才就先告辭了。”
“李公公慢走。”
“哎。”
看著李德全的背影愈來愈遠,孟長策臉上的笑意逐漸收斂,取而代之的,是滿目的冷清。
站在原地的人抬頭望著天,又環視著這座鎖住妹妹自由的宮牆,抬腳走了進去。
進了靈堂,看見小蝶和一眾宮女太監跪在靈前燒紙哭得死去活來。
他的父親更是整個人趴在郝雨的棺槨上,情難自禁的嚎叫。
看著躺在棺槨中像是睡著了一般的女兒,一雙虎目早已經通紅一片,撲通一下跪在了棺槨邊,充滿自責的吼:“我的小雨兒,是爹沒有保護好你,負了你娘,又害死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