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夜裡,公孫瓚率軍便出發了,真如他自己所說的輕裝簡行、晝伏夜出。
五百里的路,按照他所制定的路線,又多出了兩百多里。再加上是晚上行軍,速度滿了整整一倍。原本從薊縣到肥如,騎兵正常速度七天就夠了,現在他們整整走了近二十天。
這段路程雖然辛苦,但是到目前為止一切還是十分順利的。公孫瓚已經抵達了肥如,如今是藏身在肥如城外的一座小山上。
在休息了一晚之後,他派斥候前往偵查肥如城。只不過斥候回來時,卻給他帶來了一個壞訊息。
“將軍,屬下剛剛靠近城池時,發現城外集結了人數超過五萬的叛軍,現在這些叛軍這在往這裡趕來。”
“什麼,往這裡趕來,你確定沒看錯嗎?”公孫瓚驚訝地問道,“我們一路晝伏夜出地走來,沒有任何人發現我們的蹤跡,這才剛一到這裡就暴露了?”
斥候回答道:“屬下沒有看錯,他們確實是向著這邊來的。”
公孫瓚眉頭緊皺,有些驚疑不定。說不定,他們其實是要去別的地方,朝著這邊只是路過罷了。
“將軍,不好了將軍!”一個放哨的義從突然跑了過來,恐懼地大喊,“山下全都是騎兵,還有叛軍步兵,我們被包圍了!”
公孫瓚不可思議地看著這個跑過來的義從,臉上盡是難以置信的表情,自己被包圍了!他不想細問,決定親自看一看,眼見為實。
結果自然是與義從所說一般無二,從光禿禿的山上往下看,可以看得很仔細。山下滿是叛軍和烏桓的軍隊,他們已經將整座山給圍了起來。
這時,從叛軍中走出來一對人馬,他們慢慢的走上山坡,停在了半山腰的位置。
為首的那人對著山上大喊:“敢問山上的漢將可是公孫伯圭!”
他喊了三遍,山上就是沒有人回應他。他冷笑了一聲,接著喊道:“公孫瓚,就算你不說話我也知道是你,要說幽州還有誰麾下有三千精銳騎兵的話,那就只有你了!”
“張純,你這個叛賊!”公孫瓚憤怒地在山上大喊,“既然知道是我,我勸你還是趁早投降吧,不然到時候身首異處了,別怪我沒提醒你!”
“哈哈哈~公孫瓚,你沒看清楚狀況嗎,現在是你被我包圍了,居然還敢口出狂言!”張純笑得肆無忌憚,“我勸你還是投降為好,這樣還可以留有全屍,否則我便將你碎屍萬段、挫骨揚灰!”
“我公孫瓚食祿忠君,不似你這個背叛天子,數典忘祖,與夷狄為伍,殘害百姓的漢奸走狗、無恥小人。”
張純氣得咬牙切齒,他恨不得立刻就派兵上山,將公孫瓚千刀萬剮。
不過他又想起了什麼,再次大笑起來:“哈哈哈~公孫瓚,別人都說你作戰勇猛,戰功赫赫,不過在我看來,你只是個徒有虛名的莽夫罷了。你難道不想知道自己偷偷摸摸的過來是怎麼被發現的嗎?”
過了好一會,公孫瓚還是不搭話,這讓張純的胸口十分難受,他不說話自己怎麼羞辱他?
不過話都說道這兒了,就算自言自語也罷,不得不說了。
“你這晝伏夜出、奇襲肥如的計策,可以說是紙上談兵。我的烏桓盟友麾下的騎兵遍及漁陽、北平兩郡。任何一點蛛絲馬跡,都逃不過烏桓遊騎的眼睛。
你以為自己手下的義從騎兵,將痕跡清理的很乾淨了,這簡直是大錯特錯。他們這些還漢朝生活多年的烏桓叛徒,哪裡比得上一直生活在草原的烏桓勇士。”
這時,公孫瓚終於喊話了:“原來如此,這確實是我大意了,若不是你這個叛徒告知,我還矇在鼓裡,以為又出了一個叛徒。”
張純氣得臉色發青,這到底是誰羞辱誰啊。
“公孫瓚,你只會逞口舌之力劉宏這個狗皇帝和張溫這個老匹夫果真是瞎了眼,我主動自薦他們看不上,卻居然選你這麼個紙上談兵的蠢貨。
你如此貪功冒進,輕易被我所圍,就是你不如我的證據,讓狗皇帝和老匹夫後悔去吧。”
山上的公孫瓚卻是大笑起來:“哈哈哈~陛下和車騎將軍果然是目光如炬,洞若觀火,還好沒有拜你為將。否則若是到了涼州,你張純又向羌人下跪,那豈不是連累三軍將士和關中百姓了!”
“公孫瓚,你這個匹夫、豎子!”張純已經被懟得失去了理智。
豎子?庶子!公孫瓚頓時火冒三丈,這張純狗賊竟敢戳他的痛處。
公孫瓚就是原本遼西公孫氏一員,不過卻是族中庶子,從小就不受人待見。入仕的時候也得不到家族的支援,只是做了一個小吏。
他這輩子的願望就是出人頭地,衣錦還鄉。只不過現在他都快四十了,卻還是個北平太守,連個爵位都沒有。
比他小了十幾歲的張皓現在都已經是一方大員,手握重兵,還是一個食邑三千戶的頂級勳貴。這讓他羨慕嫉妒之餘,更加的怨恨張皓,怨恨自己的出身。
現在張純罵了自己“庶”子這兩個字,等於是劃開了自己心中的傷口,還接著猛撒了好幾把鹽。
公孫瓚雙眼通紅地看著下方的那個人影,立刻下騎兵集結。雖然他此刻非常的憤怒,但是頭腦還算清醒。
眼下的處境來說,是一定要突圍的,不然一直守在這裡,跟等死沒什麼區別。只不過關鍵的是從哪裡突圍。
這一點,他心中也是明瞭,就是現在張純所在的方向。雖然叛軍以步兵為主,但是這些人基本上都是流民。就跟黃巾一樣,人數眾多卻是一碰即碎。
“兄弟們,今天又是一場血戰,你們怕不怕?”公孫瓚對著已經集結完畢的義從騎兵喊道。
“不怕!”所有人異口同聲地回答。
張純聽到了山上發出的動靜,暗道不妙,於是趕緊帶著人跑了回去。還派人去通知了烏桓酋長,說公孫瓚想要突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