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闊的大殿,顯得有些寂靜。
陸淵在王座上坐了一會,靜靜沉思,直到外面一陣輕微的腳步聲由遠及近,這才回過神來。
“老僧濟慧,拜見大王。”
一個穿著黃袍僧衣,披著一身大紅袈裟的老僧,進入殿內,然後立刻朝陸淵恭敬行禮。
陸淵望了過去。
卻見眼前的濟慧聖僧,比起九年前會面時,老了不要太多。
一雙眉須已經斑白,臉上皺紋橫生,身形也句僂許多,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垂垂老矣,走兩步就要嚥氣的老人。
雖說眼前這位老僧,也確實是個老人,年歲足有一百零一歲。
但這等年紀,對於壽數足有一百五十載的先天宗師來說,遠遠不到暮年,還只是壯年而已。
理論上來講,濟慧還有四十九年可活。
但就是這樣一個還有大把時光可以消耗的人,陸淵卻在他的身上察覺到了一絲沉沉死氣。
‘是因為先前數次拖著重傷之軀,強行動用秘術與先天宗師交手,所以才損耗了大把壽元嗎?’
陸淵不由心中暗自思量。
早在去年濟慧被圍在劍川國,率軍突圍時就受到了南詔國永昌王的偷襲,被打了個重傷。
後來好不容易逃回了西川,又面臨著南詔大軍壓進的危局,不得不拖著重傷之軀,強行上陣與趙長卿交手。
先是在盤石府城跟趙長卿熬了數月,後來此城陷落後,他又逃到了南充府城,在此歇了幾月,勉強算得到了一絲喘息。
但到了今年四月之後,還不等濟慧養好傷,趙長卿又率軍殺了過來,他又不得不強行帶傷上陣。
雖然靠著一些秘法,先天宗師即便受了重傷,也並不是不能發揮出強大的實力,與敵人交手。
但這些秘法,無一例外是需要付出幾大代價的,而這些代價,往往就是先天宗師的生命本源,或者說精氣神。
以上這些東西,只是聽聽名詞,就知道其重要性。
事實也是如此。
消耗了太多生命本源與精氣神後,先天宗師的身體就會極度虧空,進而快速衰老,耗去大量壽元。
此時的濟慧,便是如此。
甚至他現在的狀況,比陸淵想象的,還要更加嚴重些。
‘原本我還以為,這老僧即便耗費了大量壽元,但頂多也就是一二十年的樣子,還有二三十年的壽數可活。
可看現在這模樣,別說二三十年了,這老僧能不能活兩三年,都是個問題。’
陸淵觀望了一陣濟慧狀態,心中不由大失所望。
一個只能用兩三年的先天宗師,對於楚國來說,價值就大大減小了。
已經從原本的長期核威懾,變成了短期和威懾。
不過即便如此,一個只能活兩三年的先天宗師,依然有不小的價值,能發揮出許多作用。
因此陸淵調整了一下自己心態,很快收起那一絲失望,臉上則露出了笑容,抬了抬手道:“聖僧免禮。”
“謝大王。”
濟慧聽到准許,也是直起了腰來。
同時趁著起身的機會,他也打量著眼前這位故交,尤其是看著對方年輕的面容,心中一時感慨恍忽。
記得當初和楚王面見的時候,對方就依舊是如今這幅面容,不,現在甚至還要更年輕一些。
而對方身上的充滿朝氣的勃勃生機,更是說明著對方是如此的年輕,還有大把時光可以揮霍。
相比之下,如今暮氣沉沉,使其遍佈的自己,簡直猶如朝陽下的一塊爛泥朽木,是如此的不堪醜陋。
再想到如今如同旭日般冉冉升起的大楚,和如今門人死傷大半,已成喪家之犬的白鳳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