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位將軍,我已無顏面,苟活於世。
就讓我,讓白家的武安侯,為這場國家大敗,送上最後的祭奠。
讓那些楚人知道,我江東男兒,亦有血性敢戰之輩,非是任人欺辱的。”
白義安並不怕死。
人終有一死,誰也無法逃避。
可死有輕如鴻毛,也有重如泰山。
他為國家而死,為三軍將士而死,為家族而死,為自己而死,可謂死得其所。
這般死,有如泰山,轟轟烈烈,哪怕命喪沙場,也不後悔。
傳出去,也為人敬重。
可要是作為主帥,畏敵如虎,臨戰拋棄大軍,獨自一人逃命苟活。
如此縱然活了下來,在白義安看來,也與死了無異,甚至比死更差。
因為這樣做,捨棄的不只是自己的名聲,還是家族世代傳奇的武安侯之名,更是拋棄了寧國最後一絲尊嚴。
他不願意這麼做。
寧願用自己的死,來保全這些。
而且,如今寧國,敗的太慘了。
楚軍進入了豫章,嶺南那邊的戰局,雖無確切訊息傳來,但想來也已是敗了。
豫章既出了問題,那麼同樣後路已失,正在衡陽、廬陽二府的兩路十萬寧軍,估計下場也不比他這邊好上多少。
至於長沙十萬兵馬,更是不勝片甲。
幾乎只是頃刻間,寧國東征、南征的五路兵馬,就已經一朝喪盡,慘敗潰散。
也就江北楊景那邊,有大量水師照應,大概能順利撤離,逃回國內。
可此次東征,寧國基本已傾盡國力,六路大軍皆敗,其中更是大量全軍覆沒。
折損兵力,或許已有五十萬。
丟失了這麼多精銳兵馬,僅靠國內那區區二十萬人,已經頂多逃回來十來萬的殘兵,怎麼守得住寧國?
是,如今寧國國內,確實招了不少新兵。
可這些新兵,才剛剛入營不到一月,與民夫無異。
沒有一兩年時間訓練,能頂什麼大用?
這種情況之下,白義安不得不考慮,寧國未來的出路,他們臨海世家未來的出路。
思來想去之下,他最後想到的辦法,也只是在大敗之際,做一場臨時反撲,儘可能的殺傷楚國兵馬,損其實力。
這樣死傷慘重之後,楚軍也經歷了連番大戰,師老兵疲,想要進攻寧國,便沒那麼容易。
最終,或許會久戰疲憊之下,暫緩對寧國的進攻。
如此,應能爭取到一年半載的喘息時間。
有著一年半載,國中招募新兵,應也能恢復不少實力。
屆時應對楚國,才不至於沒有絲毫還手之力。
至於這恢復的實力,能否擋住楚軍。
寧國能否在楚國的攻勢下,保持國祚,不被滅亡。
這些就不是白義安該去考慮的了。
那時,他早已死去,屍骨都可能腐爛,化為白骨了。
自己已經做了自己所能做到的一切,寧國的未來,臨海世家的未來,就只能靠後人自己去努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