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楚國如今的實力,確實吃不下來。
先不說,疆土擴張兩倍,要安排多少兵馬守衛,要安排多少官員去治理?
就說國內那些被滅國的赤黎夷人,就真的會甘心,接受滅了他們家國,破了他們信仰的東夷人統治嗎?
到那時候,此起彼伏的叛亂,無休無止的殺戮,是絕對止歇不了的。
這種情況之下,你佔領的地盤越大,被牽扯住的兵馬與精力也就越多,想要維護住佔領區的統治成本也就越大。
到最後,怕不是就真的要學著前越滅靜海國的時候,在大長和國的疆域上,常駐十萬大軍,一直維持一位先天宗師的鎮守了。
不,可能情況還更糟些。
因為靜海國原本就是大越的朝貢國,雖然主體是由南越人構成的國家,與東揚人不同。但一直受大越影響,文化習俗方面,已經和東揚人日進趨同了。
甚至因為長久的朝貢,他們對於以東揚人的金陵天子體系,都有著認同感,自認為是王化之民。
所以在大越滅了靜海國後,除了前兩年需要朝廷輸血,等到第三年開始,此地的產出就足可滿足謝寧手下五萬大軍的日常所需了。
因此,那邊同化起來更簡單些。
而在這片西南夷的地盤,這是完完全全未曾開拓的蠻荒之土。
這裡沒有東揚人的文化影響,沒接受過郡縣體制,社會風氣還保留在部落層面上,甚至還有著極高的神權信仰。
這種與大楚完全不同的土地,想要同化他們,想要統治這裡,難度遠比同化靜海國多了不知多少倍。
而無法同化,無法有效統治,那麼在這片地盤完全安靜下來之前,將一直無法給大楚提供充足產出,提供賦稅。
甚至都無法給屯駐此地的大軍提供軍糧。
楚國需要源源不斷的往這邊輸血,源源不斷的往這邊移民,背上這個包袱走上十餘年,才可能獲得正面收益。
在如今天下風雲變幻,各國兵戈日趨激烈的大環境下,楚國揹著這麼個包袱,絕不是件什麼好的事情。
甚至鬧到最後,這佔領的大長和國,還可能變成楚國的負擔,成為楚國的破綻,被它國抓到機會,用作擊敗楚國的手段。
所以這種種顧慮,種種不利,最後都促成了陸淵的決定,那就是此次出兵大長和國,縱然大勝,但最後吞下的地盤,也只能是一郡之地。
一郡的地盤,不過三五千裡之大。戰亂過後,估計也就百萬之民,甚至不到百萬。
這點地盤,以楚國如今的實力,就算依舊有點負擔,但在承受範圍之內。
可以保證在佔領區內,留下足夠防護的力量後,還有餘力應對其他各國的挑戰,還是能夠吞下的。
但再多就不行了。
因此這場征伐之戰,如果真能打下一郡以上的地盤,那麼多出來的那些疆土,陸淵是並不介意用來封賞功臣,或者拿來與其它合縱盟友做交易的。
反正自己吃不下,賞賜給李雄,也能讓這人頂在自己前面,直面戰爭第一線,成為一個緩衝帶,幫陸淵承受打下大長和國後,那些西南夷人的反擊。
同樣也能讓這人先幫著梳理一遍,這些自己無法控制的領土,將國內那些刺頭夷人給清理乾淨,為自己將來接收這些地盤做一步先期準備。
這種兩全其美的事情,陸淵這不會拒絕。
不過關於治理西南夷人,已經籌備數年的他,當然不會只有這點手段。
因此畫完餅後,陸淵看著李雄,要繼續道:“要滅大長和國,僅靠這點兵馬,還是不夠,孤需更多大軍相助。李卿在此國多年,辛苦耕耘,根基深厚。
我意令李卿為我大楚徵西行營徵兵總管,專司在這西南夷之地,徵募那些心向王化,願為我大楚效力之勇士。
李卿可願接任?”
聽到這個任命,李雄微微一愣,不知是何用意。
心中急思,隱隱猜到些什麼,但還不敢確認。
不過任命已下,而他剛剛又吃了那個畫的大餅,對於這能立功之事,這不會推拒,當即領命道:“臣受命,願為大王效力。”
陸淵微微點頭,然後立刻下旨:“李卿既接任,那稍後,孤便命有司,官印官服送來。現在,李卿便先回去,幫孤把事情籌辦起來。
派出人手,在這烏蠻國舊地,還有這幾日打下來的會川、弄棟兩地,幫著徵募出五萬夷人兵馬來吧。”
陸淵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