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對他會回身逃跑是有心理準備的,但沒有準備的是他奔跑的速度,就好像突然發現眼前的河馬原來是一頭瞪羚那樣,除了拂過髮梢的那一陣風,他們什麼都沒能撈到。
在缺口外圍的是被布萊克撞怕了的紅帽子們,看到他以如此可怕的速度衝撞而來,忙不迭的朝著兩旁閃開,把身後的那八名巡捕亮了出來。
無法逃避自己責任的巡捕們,無奈的肩並肩拉起了人鏈,橫亙在布萊克前進的道路上,然而這只是小小的一段障礙,按道理他只要繞開就行了。然而布萊克需要爭取的是時間,任何一點能同身後追兵拉開的距離,對他來說都是寶貴的。於是他不避不讓,直直的朝著巡捕們的攔截線撞了過去。
然而預料中的碰撞並沒有發生,在撞擊即將到來的最後一剎那,巡捕們的隊伍突然從中裂開,向兩旁倒了下去,布萊克的身影自缺口一閃而過。現在,所有的防守人員都已經被他甩在了身後,他跟目標之間再也沒有任何阻隔了。
看臺上的女人們對場上的這次圍獵行動正自看得起勁,卻見獵物猛的從包圍圈裡突了出來,接著朝她們的方向飛奔而來。這一次她們沒法再當作是熱鬧看了,因為這一路上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擋在她們前面。
女人們紛紛驚叫起來,看臺上發出了巨大的噪聲,然而這對於布萊克先生來說,無疑是一種更加強烈的刺激訊號,相反讓他的速度又快了那麼幾分。
他一直衝到離球場與觀眾席的柵欄前不遠處才剎住步子,雙腳在草坪上蹭出兩條深深的溝壑。看臺上手帕、頭巾、小傘、荷包絡繹不絕的朝他身上砸來,裡面甚至有一串連吉生校長的念珠,但這不啻於在向他投擲鮮花。
布萊克先生岔開雙腿,微張雙臂,上身後仰,挺出了小腹,然後雙手隆重的握向了下面。就在看臺上的尖叫聲沖天而起上升到頂點的時候,一道藍色的身影從側面猛撞在他的身上,把他一下就撞翻在地,接著又是一條身影撲了上來,然後是第三條、第四條。
在之前的圍剿戰裡毫無作為的蘇格蘭隊終於出手了,他們幾乎整個隊都壓在了布萊克身上,一時間看臺下面到處都是綻放開的藍色格子呢短裙,幸好隊員們的裙子裡是穿著防走光的安全褲的——雖然這與蘇格蘭的傳統不符。於是,看臺上的女人們又一次笑出了聲來。
高易同凱斯維克並沒有參與到這次攔截中去,他們待在球門旁邊饒有興致的觀察著事情的進展。
“如果他不是這麼瘋的話,我們完全能以他為核心打造出一支橄欖球隊來。”說話的是凱斯維克。
“如果他不是這麼瘋的話,他早就在不列顛大放異彩了,根本輪不到我們來使用他。”答話的是高易。
“說的也是。誰能想得到他真能在場上堅持十分鐘,並且衝到看臺前面呢?”
“看來有人要破費了。”高易同情的拍了拍凱斯維克的肩膀。“不過看看觀眾們的表情吧,他們樂在其中不是嗎?群眾天生喜歡這些,不過真正想要刺激到他們可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凱斯維克點了點頭,他的志向可不僅僅是在遠東當一名成功的商人,成為國會議員步入政壇才是他的人生目標,有關群眾心理問題向來是他關注的焦點。高易最近已經成功的從抽雪茄、打茶圍的篾片朋友,升級為能談正事、參與贊畫的知心朋友了。
這時候,布萊克先生因為拒絕配合,並賴在地上不肯起身,已經被綁住了手腳串在一根槓棒上,像是一隻待宰的豬那樣被抬離了現場。
他問身旁的巡捕道:“這麼說我的所有行為都會被記錄在案嘍?”
“當然,所有的行為,當你上法庭的時候就會知道自己究竟幹了多少壞事。”
“那麼剛才有十分鐘嘍?”
“十分鐘?何止十分鐘,這場球賽至少要因為你延誤二十分鐘,這些都將是你的責任。”
“那麼剛才那些被我撞翻的人也會被記錄在案嘍?”
“哈,是的,我想他們每一個人都會很高興來錄口供的,哪怕能讓你在牢裡多待一天也好。”
“太好了!”布萊克先生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