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言:“一萬年太久,只爭朝夕。”
君子麼,眼界可是不能短淺,既是要照顧當下的觀景,也是要眺望這來日籌謀。世上有兩類人,一類是這讀書人,也稱為斯文人,第二類麼,就是厭惡這讀書人之人,瞧不上這隻會逞口舌功夫的讀書人,不如打殺來的痛快。其實,並不能怪罪這後者無賴,不崇尚文人,這文人也是分三六九等,道貌岸繞、衣冠禽獸之輩多了去了,拿著讀書人的幌子,誆騙天下正道。讀書人講究個精氣神,當年有一位先賢不為五斗米折腰,這才是文人氣節,才能寫出,“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這名垂青史的絕句來,世人只知這句子寫的好,可又有幾人知曉這位文人藏在青衫之下的志向?不信你聽另外一句,“草盛豆苗稀”,這種田,種個什麼田,懷才不遇,歸隱山林罷了。
徐秋知曉這些典故,也為這些文人墨客憤憤不平,打小讀書的時候已是立誓,為了不枉此生走上一遭,定是要為這文人正名,既是能說會道,也是能打能殺,能戲耍山野村夫,也能與位高權重之人周旋。
要問徐秋不怕死?
笑話,天下誰人不怕死。
既然如此,徐秋為何敢行這等荒唐事,當虞山吳的面兒叫青山宗出醜?
簡單吶,虞山吳是這陽關道上的猛虎,徐秋是這池中魚,二者不光是身份有別,今日之後恐怕再難有交集,草鞋少年從不猶豫,要麼不得罪,既是得罪了,那就往死裡得罪,還能指望虞山吳這廝手下留情麼?
痴人說夢。
這位青衫少年掃了一眼蓮花座上的兩宗修士,嘴角上揚微妙的弧度,與自家於清水問道:“如此,如何?”
於清水仍在氣惱中,這時於清霜搶先,捏個小拳頭,“解氣!”
“這就解氣了?恐怕遠遠不夠吶。”
說罷,徐秋側身,取出了一杆篔簹柳葉煙兒,與這木板舟上的貫丘元洲打了個照面,後者也是一愣,呢喃:“不錯,三宗之中也有懂這柳葉煙兒的少年,可貴吶。”
少年猛嘬一口,斜視蒼天白雲悠悠,悵然的很,“熊粗墨,學藝不精,也學人風流倜儻,簡直笑掉大牙。”
“區區九段中游,出言不遜,只不過僥倖勝了一場而已。”
徐秋不瞧青山宗出言這位,又是一口柳葉煙兒,丟下了兩個字:“螻蟻。”
“你再說一遍?”小兒大怒。
這時候,徐秋轉身,有些錯愕,在青山宗小輩尋到了正面紅耳赤的小兒,捂嘴嗤笑,忙道:“這位道友,誤會在下的意思了,不是說你一人是螻蟻。”
“何意?”
徐秋冷哼掃視青山宗,“恕我直言,在座的各位都是螻蟻。”
在座的各位都是螻蟻?
於青山宗而言,這位少年,何等的猖狂,何等的目中無人。
於青水宗而言,這位少年,何等的瀟灑,何等的大快人心。
不多時。
“青山宗,胡某人討教。”
乘風下游胡某人,替青山宗討顏面。
花榜至了這個時候,餘下的人已是不多,餘下的小輩無一不是乘風下游的修為,是騾子是馬,要拿出來遛一遛了。畢竟花榜席位只有十個,各憑本事,能者取之。這位胡某人也是忍耐了許久,上了青石,不與徐秋有半句話囉嗦,恐怕也是怕這位少年那觀人過往的本事,青山宗的修士,哪個家底乾淨?胡某人認為方才那一位就是中了這常斷更的攻心之術,才是神志不清,自身只要不與之交談,不給這廝開口的機會就好。
誰知這常斷更壓根就是不瞧他,一劍來時候,背身伸出兩指,沒有摧枯拉朽,沒有驚天動地,僅是兩指而已,胡某人一劍已是紋絲不動,徐秋一手柳葉煙兒,背後兩指輕輕扭動,“咔嚓”,長劍豕分蛇斷,碎了一地。
草鞋少年回首,“青山宗就這麼教劍的?”
胡某人毛骨悚然,這還打個屁,劍都斷了,還打什麼打,避免走了方才那一位的老路,立馬往離人簡瞧去,恐怕是要甘拜下風,不再切磋。既然來了就是客,徐秋能這麼輕易放他走了?袖中“啪嗒”一聲,彈指一夢,只聽胡某人與這離人簡呼道:“離前輩,我想拉屎!”
甚?
離人簡一愣,滿座修士如是,虞山吳的眉頭一挑。
胡某人續道,“離人簡,我想拉屎。”
離人簡也是滿頭霧水,主持花榜這些年還從未遇見過這等情況,一時沒了主意。瞧這胡某人憋住褲襠的模樣,恐怕真是難忍,尤其是這褲襠之後已是陣陣鼓動,風雨欲來吶,離人簡直呼:“花榜爭席,豈是兒戲?”
“糟糕,憋不住了。”
胡某人當即捏著嗓子叫喚了一聲,遂是直接原地蹲下,解了褲腰帶,徐秋見狀,立馬撤到了上風口,丟去了一卷草紙,戲道:“懶驢上磨屎尿多,青山宗怎麼個個都是這德行,不是好色之人,就是糟粕之人。”
胡某人正在夢中哩,夢裡風光甚好,只是這腹中疼痛難耐,恰好此處風光甚好,也無人煙,不如就在此地解手吧,說罷,胡某人施展神通。
腳踏溝渠兩岸,手持山河草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