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敗王氏醜人後,徐秋風採依舊,只不過臉頰上微微有些不好意思,終覺的有些對不住眼前這位,先是先前青水宗山門處迎這廝的時候瞧見了他難以啟齒的事,再是在西北山破了他的好事,眼下又當著三宗修士以及前輩的面兒將他擊潰,接二連三,心說屆時爭席花榜的時候若是遇見了這廝,恐怕要將自己當成殺父仇人來打。
其實,徐秋擔心的並不是王成新,而是王成新身後的宗門,青山宗。早聽於清水談及過青山宗,說是一幫蠻夷之人的匯聚之處,宗門各事都講究拳頭軟硬。誰的劍快,誰說的話就有分量,在青山宗講道理,別人會嬉笑你是個呆頭鵝,怎能與大字都不識的一窩人講道理!徐秋本來覺得於清水誇誇其辭,可直在方才瞧見了虞山吳之後,才知道於清水的話含蓄了,虞山吳挺個大肚皮,滿臉橫肉,一瞧就不是好貨色。
不過,青水宗,雪南山在此,哪能容得他虞山吳造次?
窗戶依舊是那麼一扇窗,倚窗的人依舊是十憐雲,可值得一提的是她的神情,正挑著單眉細眼端視徐秋,若是走的近些,聽她道:“你家墳頭來種樹。汝家澡盆雜配魚。嘶...他究竟是什麼樣的人?”
巧在此間於清霜笑問徐秋:“徐秋道友,先前聽你的解燈謎作對都妙的很,怎生,怎麼又說出了這粗鄙之語?”
徐秋走近於清霜,俯視道:“見人說人話,遇鬼說鬼話。你說這廝算人還是算鬼?”
“清霜姑娘,你覺得我先前的話就是雅,後面與王成新切磋時候的話就是俗麼?”
於清霜若有所思,“應該...是的。”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
“文亦如此!古人有言文似看山不喜平。徐秋短見,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做學問亦如此。於清霜,你瞧我們這些文人,看似儒雅,談吐得體,再瞧那些出口成髒的人,覺得俗,嘶...確實如此,但這是不對的,這是片面的。大雅則俗,大俗則雅,說的很明白,雅俗並非是表面瞧上去如此簡單,而應是相輔相成。所謂,雅俗共賞講究的就是這個道理。”
徐秋叨叨一堆,摸了摸於清霜的羊角小辮,“懂了否?”
誰料,於清霜搖頭,“徐道友說的太高深,清霜不太懂。”
徐秋嘖舌汗顏。
於是他丟棄了方才雅的說法,一改口風,換了一句俗話,他說:“於清霜美若天仙,此為雅。”
於清霜含首輕笑,“嗯!”
徐秋刻意避開了於清水,走到了於清霜的另一側,續道:“再問你汙穢的東西算不算俗?”
於清霜如墜雲霧,“自然俗。”
徐秋當即大開大合,擼起了袖口,“話接上句。於清霜美若天仙,可竟也有汙穢的東西,試問,清霜姑娘,你算雅還算俗?”
於清霜眉頭一挑,不解,“什麼汙穢的東西?”
徐秋笑回:“小姑娘尿。再漂亮的姑娘不也得噓噓麼?故而有人言,‘一想到如此漂亮的姑娘也要噓噓我就痛心’。”
徐秋終究還是沒能避開於清水繞過於清霜的突來一劍,不對,是兩劍,一劍似乎不解氣,她抽出再刺入,至於刺的是何處?自然老地方,肩頭。
一朝風流,做鬼也瀟灑。
徐秋知曉會是這麼個情況,但他仍要說出口,為的就是這一時之快。
楊天問徐秋,“徐秋道友,你又何苦唷,明知她要一劍刺來,還敢將這話給說出口。”
徐秋瞥了一樣楊天,又環顧周遭,眼下滿堂修士正瞧他,二樓連往三樓的紅木梯上,公羊穿水正站立其上,瞧徐秋的說辭。
徐秋振臂:“桃花塢裡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種桃樹,又摘桃花賣酒錢。”
“問世間,能有幾回一時快意?徐某人以為,修行一途亦如此,爭奪天地造化,就如這快意,一世能有幾回?前怕狼,後怕虎,恐怕是走不遠的,不論是在修行或是心性,都是下下乘。諸位,若是覺得徐秋說的有些道理,就請吃酒一杯,若覺徐秋說的並無道理,一派胡言,也可說出來,咱們理論理論,畢竟今日只談文采,無關刀劍,但說無妨,我徐某人才不會卑鄙到叫上樓三千去刨了忤逆我意的那位的祖墳。”
譁然。
滿座皆舉杯,楊天呼:“甚?”
其中不論是被徐秋橫溢的才華給驚豔到的或是胸口有堵的修士,此間皆是高舉手中杯,一飲而盡。
十憐雲,一杯之後,刻意多飲了一杯。
她學徐秋的話:“人生難得一時快意,再續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