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門,彌裡看著那個壓著怒火的青年。
上一次他如此盛怒是什麼時候呢?
是了,三年前,得知他的妻兒老母罹難的訊息的時候。
雖然最後,他的獨子被救了回來。
從那之後,沒有了家人的羈絆,黎焰的性子越來越不像優柔寡斷的中原人,他的手段凌厲陰損了許多,為人也陰冷狠辣了許多,不過,這副模樣,倒是越來越符合彌裡想要的心腹的模樣。
正準備出聲,又有一個北契僕從氣喘吁吁地跑來,見到彌都,趕緊剎住身形行禮。
這麼一來,房中的黎焰也發覺了彌裡的存在。
“大汗,你什麼時候過來的?”
“剛剛。”彌裡淡淡地應了一聲,“查的怎麼樣?”
黎焰用力地揉了揉眉心:“暫時還沒有進展,不過肯定跟王家兄妹脫不了干係!”
“你呢,有什麼要報的?”
彌裡轉頭問詢依然喘著粗氣的北契僕從。
“大汗,都部署,小的打聽到那日渡口有停泊過一艘沙船,看方向,應該是從澤國而來,不如……”
黎焰的瞳孔驟然縮小:“我即刻修書一封,著人送到孟府,請孟九少幫忙查一查!”
僕從拿了信之後退了出去,黎焰卻一直黑著臉,默不作聲。
良久,黎焰才開口,對彌裡道:“大汗,他們一定是有預謀的!這次是我大意了……如果他們真的用沙船把皮貨運走,那麼孟家的單子,怕是要賠出去不少……”
彌裡對經商不太精通,只能詢問黎焰:“你有什麼辦法?”
黎焰思索片刻,咬牙說道:“如今之際,只能一面命人沿途追上沙船,一面命人重新獵取毛皮,同時在胡肆和丹州附近高價收取,看看能不能應付過孟家的單子了。”
彌裡面色沉寂,沉默不語。
“大汗,如果照單賠償,絕不是一筆小數目!咱們這些年積累的財富,恐怕要賠進去大半啊!”
彌裡臉色更加陰沉,這可是動到了他的底線!
好不容易積累起來的財富,好不容易離自己的野心近了一步,難道要退回到原點嗎?
不,他不甘心!
“先按你說的去辦,彌都那裡,我來處理!”
“多謝大汗!”黎焰以手捶胸,行了北契之禮。
在他即將踏出房門時,彌裡叫住了他:“黎焰吶,先前為什麼會簽下孟家這筆單子?往常的賠付,可不是這麼高的!”
黎焰沉默,良久才回道:“大汗是懷疑孟家,還是懷疑我?”
“我只是詢問緣由。”
“先前我已向大汗稟明過,孟家定的單子太大,我們和孟家都要承擔極大的風險。所以,孟家的定金由原先的三成提到了五成,承諾回給我們的‘漂沒’多加了一成,而同時我們的賠付也從三倍提到了五倍。”
彌裡又是一陣沉默,確實,這件事當時黎焰是來詢問了他的。
黎焰沒有做決斷,這一單的風險很大,但同樣的,誘惑也足夠大,所以彌裡親自拍板,定下了這筆單子。
“如果孟家也參與其中,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