彌裡起身,拍了拍黎焰的肩膀,沉聲道:“你是質耶看上的駙馬,也是我最親信的人。不過這幾年,除了彌都給你使些絆子,你過得確實挺順,有些慌亂也是正常的。”
“可是……孟家的單子……”
孟家付了一半的定金,這批貨如果出了岔子,五倍定金賠償。
白紙黑字,寫得明明白白。
“我會派人回王庭,讓彌都來一趟。”
黎焰沉默,點了點頭,如今之際,也只能這麼辦了。
可惜這一次,彌裡猜錯了,彌都沒有跟著來丹州,理由是北契王庭不能無人鎮守;他也沒有鬆口要把貨款交給黎焰的意思,因為那批貨是他手下的北契兒郎們獵到的,收到的錢,也已經按照之前的規矩,都分下去了。
“都部署還說……”北契信使偷偷暼了一眼黎焰,把頭埋得更低,壓低聲音說道,“還說,黎都部署會做生意,他也會。但是,他、他會打仗,黎都部署不會;他不會……做假賬,黎、黎都部署會……”
“混賬!”
彌裡憤憤地拍了一下桌案,桌上的盤盤果果散落一地,嚇得信使不敢再說話。
黎焰在一旁,幽深的眸子裡,閃過一絲恨意。
彌都的意思已經十分明白了,錢,他不會吐出來;人,他也不會過來。北契的鐵騎在他的手裡,他無所可懼。
他這是在威脅彌裡,黎焰是個外人,現在已經沒什麼用了。而且黎焰還以生意為名,私吞了不菲的金銀,這個訊息,在北契王庭已經傳開了。
他這是在逼彌裡殺了黎焰!
彌裡細了細眼睛,單膝跪地的信使低著頭,不曾看見彌裡眼中一閃而逝的殺意,可是黎焰卻沒有錯過。
那殺意,不是要殺黎焰的。
彌都並不知道,和孟家平分的利,並不是進了黎焰的口袋,而且進了彌裡的口袋。
正是因為此,彌裡才對黎焰如此信任。
與魯莽粗狂的彌都不同,彌裡的野心並不止步於這一片廣袤的草原,而是想像中原各國一樣,建立政權,締造一個國家。
黎焰是那個能夠明白他心意的人,所以他才會如此信任黎焰。
那筆數目龐大的錢財,正是為了完成他的野心而囤積起來的,除了他和黎焰,旁人無從知曉。
不過,彌裡卻不知道,黎焰知道了,就等於林若也知曉了。
兩人聯手設下的連環計,正是以此展開的。
昨日的事情,只是第一環。
只是,只這第一環,已經成功挑起了彌裡的怒火,也解封了彌都的貪婪。
真正的好戲,該開始了!
“砰——”
一聲脆響,黎焰手中的杯盞被狠狠地摔在地上,碎瓷片和熱水四散飛濺,嚇得跪在地上的人一哆嗦。
“你再說一次!”
黎焰咬著牙問著,對於聽到的訊息,難以置信。
“回……回黎都部署的、的話,王家兄妹這兩天都、都不曾出門,胡、胡肆那邊,姓王的老頭還在收皮貨,只不過,有都部署您的吩咐,無人敢賣給他,不、不過,那個王老頭把收價提高了兩成,只、只怕……”
黎焰的臉又黑了幾分。
門外止步的彌裡,臉色也黑得如同鍋底一樣。雖然還沒有證據,但他有九成把握,認定是王家兄妹暗地裡搞的鬼。至於宋桓楚和唐驍在其中起到什麼作用,還不定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