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招散工不同,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一塊工牌。
這是一種透明的牌子,看起來像玉卻又不是,給人感覺金貴得很。上頭印著小云朵、一串奇怪符號和他們的名字。據說工頭每天都會記錄他們幹了多少活,給效率質量評級。東家會隔三差五地帶點心吃食問候他們,整個作坊氣氛相當融洽和諧。
那同伴問:“那你讓她們把每個步驟都學來,到時候你就能自己在家做這綠泥了,犯不著去那兒買。”
食客說:“俺是這麼打算的,但俺婆娘說知道也沒用,她不想那麼做。這雲朵軒如果虧本了,就再也找不到這麼舒服的活計了。”
有些原料會被東家裝進大爐子裡抬走,而這綠泥在裝盒前會被東家全拿去,重新攪拌摻些藥汁。從做成再到給大家試用,這聞起來味道就不一樣,顏色也不同。說到底,就算知道步驟,具體配方和比例還是不知道的。
不然東遙鎮的人在這裡住這麼久了,有人自己就會做海草醬,卻想不到拿它往臉上抹?
莫三娘聽了這些訊息,在心中思量著,只覺得不可思議。
也才個把月的功夫,鎮上的人從一無所知,到現在所有人都在期待這雲朵軒的開業。他們有些人連面紗斗笠都懶得戴,現在卻特別講究。就連周圍的商賈似乎對這家店喜聞樂見,根本不像她剛接手胡記的時候,一起排擠她。
要說這主意還是開飯館的那兩個小夥子出的,她可不信。
要是能有,那小館子現在就該成為她最頭痛的勁敵了。
她回到妝奩邊,將這綠泥拿起來,想再往臉上抹,卻發現這綠泥都幹成了硬塊。
想起那姓柳的小夥子說用完了還能再去取,她就覥著臉跑去了街角那家叫福滿樓的小館子。
“有人嗎?”
大白天,店開著一道小門。
不像是開門迎客的樣子,但裡面飄出一陣油味。
都沒客人了,怎還在做菜?什麼菜需要這麼大的油?
難道他們還想著研發新菜,等著打翻身仗,要繼續開飯館?
莫三娘提著裙子,小心翼翼走了進去。
前面沒人,後院卻傳來歡聲笑語。
她掀開簾子朝院子裡看。
海魚的鹹鮮味從後廚飄了出來,油味和柴火的味道更大了。東家和兩個廚娘的手裡端著碗,就站在後廚門口,吃得滿嘴是油,一臉幸福的模樣。
柳長卿:“太好吃了,我以前就從來沒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
廚娘也誇獎道:“這炸魚味道好,比烤得更好吃。”
廚房裡,一個小丫頭清脆的聲音傳出來:“那是,這可是千百年來的結果。人類天生就抗拒不了糖脂,你們試的是什麼醬?”
柳長卿在外喊:“紅的那個。”
一隻纖纖素手從小窗裡遞出一疊白醬。小丫頭的聲音脆脆的:“那再來試試奶油洋蔥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