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持營生不易,一聽說鎮上有新開的館子,莫三娘第一時間就跑去蹲點了。起初吃到的菜還真不錯,裡頭放的很多山珍是鎮上根本就買不到的。但開飯館的人看起來並沒有經驗,也算不清楚大家能否吃得起,菜價定的撲朔迷離,該便宜的不便宜,該貴的不貴,到底有沒有賺就不知了。
大家一開始圖個新鮮,店裡熱熱鬧鬧,但這口味不適合鎮上人的習慣,人漸漸少了。之後,這家小館子在作死的路上一去不回,菜愈改愈難吃。
莫三娘便徹底放下心來,將這館子從勁敵名錄中化掉,轉眼就將這夥人忘記了。
這鎮上游商來來往往,很多人來這裡紮根開店但血本無歸,這些人見這生意失敗,一定會轉移到其他地方。
沒想到,他們竟還堅持著。
平日裡毫無往來,今天怎麼會帶著這樣的東西找上了門?
這小罐子看著挺精緻,竟是綠色的,她伸出小指沾了沾綠色軟泥,就想放入口中嘗味。
“別吃,這不是吃的!”柳長卿急忙拉住她,“大娘,這是用來塗的!”
莫三娘腦子裡根本就沒有面膜的概念,詫異問:“塗?塗在烤魚上不還是用來吃的?”
柳長卿便將用法詳細跟她說了。
原來這竟能滋潤面板,讓臉變得白皙。
可鎮上人過得辛苦,誰會管美醜?
這種美容店能開得起來?
她為人溫和內斂,屬於悶聲發大財的那種,倒沒有第一時間給他們潑冷水,反正這小夥子在她印象裡極為有錢敗家的,每次買東西大手大腳,從來不計較價錢。說不定這次生意失敗後,他家裡能給他送錢來。
既然他帶著這玩意兒來示好,莫三娘就收下了,還順便指點了他哪個人牙子手裡的夥計最老實。
柳長卿將這記住了,再三謝過,臨走時還囑咐她用完再來找他們取。
好像這綠泥真有什麼用似的。
等他離開後,莫三娘將這綠泥擺在妝奩上,回後廚忙活去了,一轉頭就忘了這事兒。
然而沒過多久,她漸漸覺得周圍幾家店鋪的老闆的臉都白淨了一圈。
他們變得不像海邊漁家的人,幾乎沒風吹日曬的粗糙感了,再過不久,他們家的婆娘也個個容貌姣好,舉手投足都收斂了許多,像是為了配上這變好的容貌,還不少人縫了新衣,做了髮釵。
來店裡的食客閒聊之時,談論起岸邊不遠處新開的一個海草泥作坊。
食客對他同伴說:“我婆娘和女兒們都去那作坊了。”
那同伴嘴裡吃著胡記招牌烤魚,呼哧呼哧地吐著熱氣,問:“能掙多少錢?”
莫三娘不由得豎起耳朵。
食客道:“那還真的不多,幹個幾天還不如俺在碼頭上搬個一天貨。倒是那東家待人好,俺婆娘都不想走,慫恿家裡閒著沒事的都去了,能多掙些銀子貼補公中。”
這家作坊是新開的,招工方式和渡口運貨的那些有點像,很符合東遙鎮居民無法穩定的生活模式。有的人負責撈海草河蚌和其他材料、有的人負責清洗晾曬,或蒸制,或研磨,總之每個人一天只幹其中的一個步驟,至於工錢則是根據他們所交之物的質量和總量來計算的。
那些材料都是需要他們買的,如果糟蹋了,得賠個幾文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