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秒鐘的功夫,家僕便已經從左慈房內退了出來,走路的速度明顯比從吳良房內出來時快了不少,看起來心中應是對左慈頗為忌憚。
已經緩過勁來了麼?
吳良在隔壁聽著這些動靜,心中暗自腹誹。
常言道“傷筋動骨一百天”,左慈昨天雖不算是傷筋動骨,但被挖去一隻眼睛亦是十分嚴重的傷,正常人僅過一晚上能夠止住血就算不錯了,根本不可能緩過勁來。
何況如今的醫療條件十分有限,左慈昨日又是直接被抬回了廂房,根本沒有醫師前來治療,完全就是幹躺了一晚上,這種情況下極少有人能夠似左慈這般已經可以在房內走動。
所以。
吳良覺得左慈應該還是有些本事的,只是本事具體有多大尚不明確。
可惜此情此景之下,吳良依舊覺得不應該與左慈公然接觸,最起碼應該等到見過張梁,明白張梁對自己的態度之後。
不過張梁似乎並不太介意他與左慈接觸。
否則又怎會將他們安排在同一個院子之內,住所也僅僅只是隔了一道磚牆?
當然。
這也有可能是張梁有意為之,或是為了試探於他,又或是殺雞儆猴,畢竟昨日張梁挖去左慈的眼睛之後還命人當著他的面將左慈抬了進來,多多少少都有那麼點給他警告的嫌疑。
正如此想著的時候。
外面的院子裡又傳來了腳步聲。
此刻吳良的房門是開著的,剛好能夠看到院子裡的情況。
只見不知何時,左慈已經端著一個銅盆來到了院子裡的石桌前面。
此刻左慈的頭上包裹著一塊顏色不純的泛黃麻布,麻布上沾染著斑駁的血跡,不過他的步伐倒還算穩健,完全不像一個呻吟了一夜的人。
他背對著吳良將那個銅盆放在石桌上。
而後慢慢取下頭上的麻布,丟入銅盆之中搓揉了幾下。
銅盆之內升騰著熱氣,裡面盛放的肯定是那名家僕送來的熱水,接著左慈又將浸溼的麻布擰了擰從銅盆中取出,而後輕輕的擦拭著自己的面龐。
雖然此刻無法從背後看到左慈的臉。
但吳良依舊可以看到那塊麻布僅在左慈擦了一下之後便被染成了紅色,不難猜測,此刻他的整張臉定是佈滿了血跡。
整個過程中,左慈一聲不吭,只是身子時不時抖動一下。
這可能是擦臉的時候不小心觸動或是牽動了傷口,說不疼那絕對是騙人的,畢竟眼睛裡面的神經極多。
不過換個角度來看。
左慈也的確是個硬漢,反正若是換了吳良,他便斷然無法做到似左慈這般隱忍。
“公子……”
典韋也早已注意到了左慈,下意識的看向吳良。
“與我們無關,洗臉吧。”
吳良卻收回了目光,專心埋下頭去洗臉。
因為他在觀察左慈的同時,餘光注意到院牆上用磚石拼接出來的隔欄之後有人影閃過,顯然此刻外面正有人在來回走動,至於是否是在監視他們便不得而知了。
而等到吳良洗完了臉再回頭時。
左慈已經不見了蹤跡,只在方才待過的那張石桌上面留下了一些水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