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雲郡城一百三十三座,最西最北是塞外,最東邊靠海,最南邊就能直通中原,這最南的雲州邊郡南郡已經是李惟安來過最遠的地界了,再往南走,就是蔚州。
“出去了,我李惟安終於出了雲州!”
真是了不起,李惟安很高興,他踩著雲州外的土地,第一感覺到,這闊大的天下,只要他想,就能去!
老道士看著這個少年郎,就是面相陰柔了些,若是再長得剛毅些,或許會在那個江湖闖出個好名 。
“老道士,去江南的路遠麼?”
“遠得很,得走好幾個月就能到江南,你想先去哪兒?”
“好不容易出來,咱們去見見皇帝怎麼樣?”
老道士拍了拍少年的後腦勺,這個臭小子,見一見皇帝,皇帝是你想見就見的,瞅著少年怒目相視他,說:“去京都看看風土人情,瞧你這沒見識的樣子,你爹厲害吧?大宋皇帝比你爹還厲害,你想見就見?”
“臭道士,皇帝真那麼厲害,我們雲州怎麼還會是遼人的?騙子。”
李惟安生氣的說,挽起袖子,忍不住就像去抓老道士的衣服,可老道士不知用了什麼步法,他就是抓不著,倆人一個抓一個躲,老道士輕輕鬆鬆地就讓這個年輕人生悶氣,心裡太痛快,還記得那一回讓這臭小子抓住胳膊丟了自己一個跤,小子力氣大,可都是蠻力,老道士嘻嘻得發笑,李惟安卻越想越氣,抓不住不抓了,就轉身騎上自己的馬要走,可又想到沒老道士在,不知道去哪兒,咬著銀白的牙齒盯著老道士看。
老道士這時笑出聲,說捧腹大笑也不為過,有些進出城門的行人來來往往得有些駐足看了他許久才走,只認得原來是一個老道士得了失心瘋,站在城門口對著一個騎馬的俊美人傻笑。
“臭道士!快上馬走了。”
“哈哈,嗯,哈好,咱們上路罷。”老道士擦擦嘴邊的口沫,臉上掛著笑意,騎上他那匹大馬,兩人就要走,一隊騎兵從城內出來。
不是找李惟安的,前頭的斥候都持著雲州的驪龍旗,數不盡的遼騎從城門湧出來,朝著南方去了,為首的大將,李惟安認得,是李家的分家將軍李尚,帶著許多分家的偏將,李惟安和老道士就混在城門口的百姓中,就算騎在馬上也不起眼,都騎著黑色大馬的騎軍都是雲州鐵騎的精銳,除了駿馬的嘶鳴奔蹄聲外安安靜靜地飛馳,捲起塵土。
“出了什麼事?”
“南邊可能是要起戰事了?連雲州的兵都排程了。”
“怎麼連雲州騎都派了?可是哪兒打仗了?”
誰都不知道,李惟安也不知道,不過那有如何,宋兵打不過遼兵又如何?何況這麼多的遼騎,打仗就打仗,李惟安就沒見過天底下有誰不怕雲州鐵騎的。
“或許是你爹的安排,咱們去逛咱們的江湖,大宋的好河山,年紀輕的時候不逛全了天下,那就算是虛度年華了。”老道士不在意,自顧自夾了下馬腹,悠哉前頭走,李惟安驅馬跟上去。
江南,中原的南方,老道士慢悠悠的,唱著不知什麼地界的歌謠,李惟安忙著看風景,越往南走就能看到些高山,少有人家的途上有大片的綠蔭,林子裡嘰嘰喳喳作響的不止是飛鳥,還有飛鼠走獸。蟲鳴聲也越來越多,有時候倆人歇息的時候,李家小子還會去捕蟲捉鳥,什麼螳螂、跳蝗,都擺到土堆裡仔細盯著,對他而言都是新奇的事物,頭一回見著巴掌大的跳蝗,在北方的時候,就沒見過這樣大的蟲子,安在馬背上就能讓他瞧上半日。
“老道士,咱們到哪兒了?”
邊上一座奇高的山,峰尖直入雲霄,山圍上有村落在升起炊煙,田野上也有些人家,有婦人就坐在家前做手工,繡著漂亮的衣裳,李惟安瞧著老道士一直盯著山峰瞧,就問他緣由,老道士滿臉惆悵,其實他並沒多老,只是歲月在他臉上留下的痕跡太多了,看著年紀要大上許多。
“這是我頭回拜師的地方。”
“頭一次?”
老道士點點頭道:“對,貧道頭一回拜師的地方。”
“老道士該自稱老道才對。”
“老道?貧道?都行,反正都是道士。”
“上面是道門?正一嗎?老道士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