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將兵馬開赴到陽泉,屯於壽春西側,相距不到百里之地,已經算是劍拔弩張的對峙。
在這個時候袁術不敢再將兵馬分出去,於是撤回了不少本來打算攻打徐州的兵力,但是他這裡一退,那鮑信就毫不猶豫的進軍,直接佔據了義成。
在龍亢屯軍的關羽奉命帶兵而來,將淮水渡口直接牢牢把控,屯軍於西曲陽外,順帶也把郭誼等所在兵馬都保護了起來。
淮南本來有不少兵馬,但因為袁術要抵擋曹操大軍進攻,所以盡數撤回,不敢再守,於是逐漸移動之下,定遠、鳳陽等要地全部被佔據,這也就導致了淮南實際已經不屬於袁術。
他能夠重兵把守的地方,唯有壽春四周了。
而這個時候,曹操在陽泉終於等來了自潁水趕來的軍師,由荀彧力薦之人,荀攸。
荀攸當年曾為內務官吏,侍董卓時候,有過刺殺之舉,但還未起事就洩露,然後下獄在雒陽。
董卓遷都的時候,因為倉促未能將獄中罪犯全部斬首處死,所以荀攸得以逃出,出來之後就回到家鄉,不再出仕,恐怕是在獄中已窺見大漢氣數,不願再冒險。
當然,也可能是生死之際心中懼怕,不肯再去做冒險之事。
各種緣由,曹操不知,只聽聞過此人乃是博學之輩,鄉里不少人評價為王佐之才,有如此才學者,定然高瞻遠矚,於今時的戰事正好得任用,他也好立功穩住身份,等回到許都,更添助力也。
曹操在夜間將他迎至了軍營,白日等待時未能如約到達,而是趁著夕陽落下,方才匆匆趕來。
於是在軍營設宴,席間飲酒問候,介紹軍中文武告知,因荀攸年紀還要大荀彧數歲,所以頗受尊重。
等退去後,他才進曹操主帳,聊及如今的戰事。
郭嘉在從旁而聽,兩人顯然也是相識,但並不熟悉。
荀攸素來對人明察,善於觀察人的臉色猜測心思,見到曹操時候,就已經明白了他是什麼樣的人,然後心中暗暗奇異。
素來仁義的人,多會優柔寡斷,但是這位曹公,一直是雷厲風行,且十分果決,任何對策都是立即可下,不會顧慮極多,且對百姓、田土等,並無多少憐憫可惜之感。
這和劉虞是不同的,那為宗正在興兵的時候,大多會第一時間考慮百姓疾苦,雖也養軍但並不喜交兵,但是曹操根本沒有這樣的顧慮。
所以他的心中也稍有異樣,並非是不滿,而是更為看好曹操。
如同自家叔父所說,曹操是可以結束亂世的明主,應該盡力輔佐,但同時也有些許擔憂,不過這些擔憂並非是現在可說的。
深夜,荀攸陪同曹操將汝南各地的地形全部寫清,到這個時候已經理出了數條可以通行的道路,從水陸兩端一起運送糧草,幾乎可以保證在數日內一波,若是中間建立糧站,則可以不斷運送。
“現在的優勢就在於,沒有後顧之憂,路途通行無阻,沿途道路上沒有敵軍繞道伏擊的大道,若要翻越山林來斷我糧道,可在重要地段設立營寨鎮守相迎,只需一兩千人即可。”
“明公之糧,可十日一運,耗損不超過兩成,如此行事,資全軍戰之明年並無不可,在冬日也能不必撤軍。”
“將糧食囤積於陽泉,有山水為據點,能夠在此處囤積重兵,壓迫壽春,在下看來,明公的確不必如此急切圍攻,在後有兵馬把守濮陽,有曹洪將軍駐守雒陽附近,守關外諸侯的狀況下,荊州根本不用設防。”
“哦?這是為何?”曹操笑著問道,“難道,先生也認為劉表為大漢宗親,絕對不會在此刻來侵犯我兗州之地?”
“不錯,”荀攸很是篤定的點了點頭,同時再開口道:“不光是如此,劉表當年一人入荊州,得當地宗族相助,因而鐵鎖橫江仁政治理,大肆啟用當地士人,所以才有了今日的地位,荊州方可有如今的安寧,但如此也就意味著,他一人之權無法壓制諸士人。”
“不光是不敢攻打正義之師,他還不能隨意的丟棄仁義,不能打冒險之仗,一旦不能順其境內士子,那麼將會遭到眾人反對,由此不得行也,”荀攸瞭解荊州士子,以及各地的族群,同時也深刻分析過荊州如今的形勢,從各處送來的情報以及他的猜測中不難發現,荊州實際上是眾人行權,也就是要各族商議出資,方可動兵。
而因為官吏分散,四族都有把控,反而劉表在真正的軍權上不是一言堂,他需要與人商議,或者費心思花數年時間來解決當地計程車族分權的狀況,在這個過程中,他還不能丟掉仁義。
算下來,很難達成。
遠不如一刀切之後再來慢慢恢復信譽來得快,可劉表乃是劉氏宗親,肯定不能如同當年孫堅一樣只是殺殺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