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夜裡,董承請輔國將軍過府一聚,期間將曹操今日在大殿前所說所做,悉數告知,想聽聞是否還有機會阻止。
“公當早提,現在如此,來告知我曹操宛若李傕郭汜,豈非是讓陛下再次心驚膽戰?現在既已詔下,隨同而去便是。”
伏完面容精悍,鬍鬚冗雜,此時一聽了董承的話,也是立馬耷拉下眼皮,不知如何作答。
權且答應便是,還能和曹操再血戰嗎?
他在兗州已經是一方諸侯,擁三州之兵,這樣的人物如果要當堂反對,再逼他動兵……那他會立馬變成下一個董卓。
“君不聞,董卓之事乎?”
伏完微抬眼皮,神情已有怪罪的意思,畢竟當初迎曹操也是他董承力主。
現在又要臨時變卦,而此刻哪裡還能變卦,曹操在整個雒陽皇宮附近有數千人!那些壯丁披堅執銳後,進退有度,決計不是烏合之眾,乃是身經百戰,日夜操練、素養極高的軍勇。
董承哪裡看不出,只能仰天長嘆道:“難道,現在只能看他人臉色,已經沒有立足之地了嗎?”
“那倒也不至於,”伏完嘆道,“若是去魯陽的話,距離楊奉屯兵的梁縣不算太遠,還需向他借道,一旦到達,想辦法激起楊奉等人動兵,我們趁亂而走。”
“再找二袁來迎接。”
董承聽完這話,眉頭緊皺,下意識的身體顫抖了一下,道:“若是,二袁也是雄主諸侯,一方霸主,早已有兵甲數十萬,難免又是另一個董卓。我現在已經不知道,如此堅持是否是對的。”
伏完陷入了沉默,瞥了一眼這位自從屬軍中官吏爬上來的外戚,忽然聽到門外出現了嘈雜聲,於是抬眼望去。
片刻後一名內務官吏疾步走近,在兩人身前拱手道:“兩位將軍,方才曹公派人傳令,今夜提前出發,以免夜長夢多。”
“至於雒陽附近屯軍,後自當再追加。”
伏完似乎是早料到有此一招,所以臉色也並不意外,只是等內務官出去後,又回頭來和董承道:“對不對的,沒有定論,你我本身沒有選擇,一出長安就到了這條船上,除了能劃得遠一些,已經別無他法了。”
“你如果想要反悔,那就應該讓天子自己來說,若是真的要走,也立下詔書,這樣便可以請各處諸侯來清君側,將曹操打為第二個董卓。”
“否則,以你我的身份,要去調動那些在外的諸侯,何其難也。”
董承想了想倒也是,事已至此自己犯了和袁紹一樣的錯誤,本以為是引虎驅狼之計較,但是卻引來了自己解決不掉的麻煩。
這曹操,披著仁義的外袍,卻沒想到又是一頭猛虎,但現在還沒到完全絕望的時候,至少他還沒有撕破臉皮。
一旦撕破,人心向漢的公卿與士人,自然會有人出來懲治。
得道多助而失道寡助,至理當是不會騙人的,“將軍,我再問問。”
董承鄭重其事的板起臉,面色嚴肅不已,緊盯著伏完問道:“我引曹操,之於袁紹引董卓,並無二致,是否等同於我便有袁本初之本領?”
“伱別在這吹牛了!什麼時候了還在美化自己……”
你是個什麼自己心裡沒點數嗎?被人家騙得五迷三道的,光你誇讚曹孟德的奏章就有九篇之多。
誇了半天你跟我說他是個老虎!?
我上輩子遭了孽了要來和你一起背這個過,還該不該堅持……
現在除了幹這事能活得好一點,還能幹什麼?當諸侯沒本事,當士族時代便了,哪怕回鄉種地,也要找個不打仗的地方。
話還沒說完,伏完已經很是不滿的走了,整個人滿臉難受,留下董承在原地難受,越想就越不通。
……
大軍連夜開拔,以天子坐乘護送天子再離雒陽,期間點火蜿蜒而行宛若長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