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262年春,雲夢山中冰雪消融,春意初顯,王詡叫來了王翦、李牧、和魏繚三個弟子,對他們道:
“你們三人皆已學成,今日就可以下山了!”
“師父,就再讓我們侍奉您老人家幾年吧!”王翦道。
“師父您年紀大了,就讓王翦和魏繚下山吧,我留下伺候您!”李牧道。
“也許你們三個人是我此生最後的學生了!我要和你們田單師叔遠行,歸期不定,你們都走吧!”王詡道。
三人一一向王詡磕頭行禮。次日上午,王翦和李牧含淚告別了師父,下山去了。王詡不見魏繚來辭行,也不見他人影,遂四下找他,在屋後不遠處找到了他。
“他們走了,你怎還不走呢?”王詡問道。
“我不想走!”魏繚背對著王詡道。
王詡見他語氣不對,上前幾步剛要開口問他,魏繚突然轉身跪了下來,流淚道:
“師父!我不想走,就讓我留在您身邊,伺候您老人家吧!”
“傻孩子,鳥兒大了,總要飛出叢林的!”王詡走過去拉起他道:
“起來吧!”
“山高路遠,您和師叔年紀大了,就讓我留在您身邊吧!”魏繚站起身道。
“你有如此孝心,為師多謝了!以你的才能,將來必定身居高位,何必跟著我們兩個老頭子受苦!”王詡道。
“師父!魏繚並非沒有志向,只是魏繚眼下還不知道志在何方?魏繚出身窮苦,並不奢求榮華富貴,願意跟著師父求真尋道,雲遊四方!”魏繚道。
“也好!為師答應你,咱們回去吧!”王詡道。
兩日之後,王詡和田單帶著魏繚踏上了行程。三人出發後不久,身在大梁的晏舜和朱亥也啟程前往南方,準備去東越尋找天爐門人的蹤跡。
秦王嬴稷聞得田單辭了趙相,便命大將王齕領兵十萬攻打上黨。上黨乃兵家必爭之地,當時就有“得上黨可得三晉”一說,秦王覬覦上黨已久,只因趙奢閼與一戰和田單入趙擾才亂了計劃,擱置了多年。此時的上黨已與韓國本土分離,韓國在秦國的連續打擊下已經喘不過氣來,根本無力救援上黨,上黨難保。
韓王知道上黨不保,於是想用上黨換取和平,乾脆就將上黨獻給秦國,以此與秦國簽訂和平條約,希望秦國不要再攻打韓國了。韓王的想法雖然有些天真,但也是無奈之舉,想保也保不住,相救也救不了,還不如利用上黨換取喘息的機會,走一步算一步。韓王於是派使者到了秦國,給秦相范雎帶了厚禮,說明了來意。范雎同意了韓王的主張,並向秦王彙報了此事,秦王也欣然應允。
公元前262年初夏,韓王派公子韓陽到了上黨,要求上黨郡守帶兵撤出上當,轉而佈防都城新鄭。上黨郡守靳黈不認同韓王的做法,不願意向秦國移交上黨,就對韓陽道:
“上黨失,三晉亡,我靳黈不願做千古罪人,除非大王撤了我的職,只要我還是郡守,死也不交出上黨!”
韓陽無奈,只得回去向韓王稟報。韓王十分猶豫,但此時已經答應了秦王,又怕反悔會招致秦國進攻,只得派將軍馮亭前往上黨接替靳黈。
馮亭到上黨赴任之後,上黨軍民皆不願降秦,心意堅定出乎馮亭意料。馮亭苦苦想了一個晚上,到凌晨時才眯了一會兒,醒來就快馬前往邯鄲,當晚就到了平原君趙勝府上。
馮亭見了趙勝,說明了來意,希望他能讓趙國出兵救援上黨。趙勝聞後十分猶豫,馮亭道:
“上黨乃趙之門戶,若是秦人得了上黨,就好比隔壁鄰居站在屋頂上向你家中看,那可是一清二楚啊!”
“秦趙結盟不久,秦人也多年不犯趙,如今驟然對抗秦國,怕是大王不會同意!”趙勝有些為難道。
“我秦國也幾番與秦立約訂盟,那能算數嗎?旁人不知,平原君心裡還不明白麼?”
“救援上黨,意味著與秦決裂,可不是小事,眼下對我趙國不利!即使我願意,怕是威後和大王也未必同意!
“三晉唇亡則齒寒,丞相大人,其中利害,無須我馮亭多言吧?”
“這個道理我自然明白,但合縱抗秦,並非我二人說了算的事,須得韓王魏王都有這個意思才行!聽說韓王已有意將上黨獻與秦人,這麼一來,我趙國再出兵救援上黨,怕是不妥吧?”
馮亭略一沉思道:
“眼下秦國大軍逼近,我也沒有時間和平原君在此閒聊了,我就向平原君交個底吧!我馮亭寧願將上黨獻與趙國,也絕不送給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