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葉大人不用介懷。兄長這兩年發福了,這衣服已經穿不下了。葉大人可以留著在家穿。如果嫌棄可以送與下人,或扔了。”吳秋桐語氣淡淡地說。
葉勳不用看也知道文度正向自己投來嘲笑的目光,沒有得逞吧?葉勳低著頭,聲音很小地說,“怎麼會嫌棄呢?”
吳忠合打破尷尬,“看葉大人的年紀應該娶親了吧?”
葉勳連忙搖搖頭,“還沒。”說著,葉勳飛快地偷看了一眼吳秋桐,有些難為情地低下頭。
一切都看在文度的眼裡,他幫腔道,“我們家大人前兩年一直比較忙,沒來得及考慮終身大事。不知吳小姐……”
吳忠合笑道,“哦,老夫有私心,就這一兒一女,想讓他們日後有個照應。所以打算讓他的兄嫂在他們那邊給她尋一門親事。”
這頓飯吃的葉勳食不知味。回府的路上,葉勳心裡有些沮喪。文度在後面牽著馬跟著他。葉勳的官服整齊的搭在馬上。
葉勳像是自言自語似的嘟囔,“我怎麼這麼沒用?慌亂得手腳都不是自己的了?吳小姐肯定對我的印象壞透了。”
沒聽見文度回話,葉勳向他看過去,文度衝他不置可否的笑笑。葉勳低頭走了一會兒,突然又來了精神,“文度,雖然之前我百般不情願,但現在我真的想把這個官做好!你要幫我!我跟你說話呢,你聽見了嗎?”
“嗯!這跟吳小姐有關係嗎?”
“男子漢大丈夫總應該幹一番事業。我如今高不成低不就的,像吳小姐這樣冰清玉潔、蕙質蘭心的大家閨秀不免讓我自慚形穢。所以……”
“冰清玉潔?蕙質蘭心?這你也能看出來?”文度不無嘲諷道,“另外,最近我們不是一直在微服調查、研究公文嗎?”
“還不夠!我們要更加努力。明天咱們到杭州所轄的縣去看看……”
房間內,只有吳忠合和女兒吳秋桐。吳忠合寵溺地看著自己的女兒問道,“桐兒,你對葉大人印象不好嗎?為父覺得這個人還算磊落爽直,長得也甚是俊朗。你何必要拒人千里之外呢?”
“父親,這個人第一次見面就直勾勾盯著人家看,好不孟浪輕浮!”秋桐嘟嘴道。
吳忠合笑笑,“依為父看,他怕是看上你了。這個葉大人也是一表人才,況且,這麼年輕就已經做了四品堂官,前途不可限量呀!我的桐兒就沒有一點動心?”
吳秋桐嗤之以鼻,“父親為何把他誇得那麼好?長得好有什麼用?看他那行事做派怕是要糟蹋了那副好皮囊。對了,父親從來沒有在家裡好酒好菜招待過誰,還讓女兒作陪?父親和兩位大人對這個葉大人如此用心,是他有什麼特殊的背景嗎?”
吳忠合沉吟道,“據調查,這個葉大人之前做過皇上的侍衛,也許跟皇上的關係不尋常。為父跟兩位大人擔心他來杭州是皇上指派的。但也許是我們多慮了。所以如果桐兒能和他關係熟絡一點,打探出他來杭州確切的目的,為父就可以真正的高枕無憂了。”
吳秋桐自信地笑笑,“父親請放心,不管他是何方神聖,女兒定讓他原形畢露。”
回到府中,葉勳就給吳秋桐寫了一封信,派人送了過去。大意是特別感謝吳大人和她的款待,自己有些失禮,請多包涵。另外,覺得和吳小姐很投緣,希望可以成為好朋友之類的。沒想到一天後,葉勳竟然收到了吳秋桐的回信。葉勳拿著那張帶著吳小姐氣息的信紙,激動得不行。他聞了又聞,看了又看,然後把書信放在胸口,一個人在那裡傻笑……
文度看著他一副花痴的樣子,甚是好笑,“信上寫了什麼?至於這樣嗎?”
葉勳如實說道,“我還沒看。但是你能相信嗎?吳小姐給我寫回信了!我想都不敢想!”
文度向他伸出手,“拿來,我先幫你看看。萬一是被人家無情地拒絕了呢?你也好有個心裡準備。”
“怎麼可能?”葉勳還是不情願地把信遞給他,“別給我弄皺了啊,這個我要收藏起來的。”
文度展開信紙,紙上只有十個字,文度朗聲讀出聲來,“誰謂古今殊,異代可同調。”文度臉上也浮現出讚許的笑,“有點意思。大人知道這詩的出處和含義嗎?”
葉勳有點窘,馬上鎮定自若地說,“出處、含義我都不知道,但我知道字面的意思,大約就是她同意跟我書信往來,做朋友了。”
文度搖頭笑笑,“你什麼都不知道在那傻樂什麼?這句詩是出自南北朝謝靈運的《七里瀨》,詩人仕途不得志,被貶謫後,羈旅在外。他遊覽大好河山按捺不住心裡的感傷,不由感嘆自己際遇,由得此詩。而吳小姐給你的這兩句詩大約是在說:你們兩人雖然有很多不同,但只要都懷著一顆高沽韻心,也能成為知音。”
葉勳指著他笑道,“是不是跟我說的一個意思?”
文度搔搔頭,也被他弄迷糊了,“一個意思嗎?”
“就是一個意思!文度,趕緊也給我找兩句詩,我要給吳小姐回信。”